第19节(2 / 2)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大不了我们迁居他处,继续做茶叶生意过活即可。谁知几日后父亲突然死在了狱中,死无对证,官府拿出了父亲亲手签字画押的供词,说茶叶里有毒,父亲故意谋害府尹,一夜之间,家里闯进了好多官兵,把所有的茶叶都毁坏了,还封了宅院。”
“母亲把仅剩的积蓄都用来遣散伙计和下人……”
明显话没说完,男子却停了下来,轻叹一笑,“让沈姑娘见笑了。”
沈亦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父亲的死有蹊跷,茶叶有毒的事也有蹊跷。
如此,她也明白了,一会老人家将会说什么话,无非就是希望她帮忙,查清楚方有光的父亲怎么会不明不白死在了狱中。
思及此,她问道:“那日你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不是京兆府尹的人干的?”
方有光轻轻摇摇头,“不知道。父亲去世后,亲朋好友都离我们远去,只有父亲的一个世交给了我们些银子,他见我从小不喜经商,反而喜欢习武,建议我去从军。那日去征兵处登记后,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套上麻袋痛打了一番,后来我再去征兵处询问,典军校尉说我是重犯之子,不能从军。”
如果不是方有光的父亲生前得罪了京兆府尹,就是前京兆府尹得罪了现任。
看来,被得罪的人是铁了心要将他逼入死地,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
她能想到这三个月方有光的生活,没有田产,不会技艺,不能从军,他只能去做些苦力。
即使是做苦力,若被认识他的人看到,说与京兆府的人的知道,也做不长久,怨不得堂堂一个大男人,会落到如此地步。
“有光,你在和谁说话?”
小茅屋的门一开,走出来一个妇人,两鬓斑白气色灰白,身上的麻布短衫有大大小小的补丁。
方有光立刻上前搀扶,“娘,我们吵醒你了?”他看了沈亦槿一眼,对老妇人说道,“是沈姑娘来了,在路上偶然遇见的。”
老妇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忙抓紧方有光的手,“有光,是那个护国将军府的沈姑娘吗?”
说着伸出手来不断摸索,浑浊泛灰的眼珠漫无目的看着。
沈亦槿心头一惊,迟疑了片刻,正要抬手去握老妇人的手。
却见方有光先行握住了老妇人的手,对沈亦槿道:“父亲去世后母亲哭瞎了双眼,还请沈姑娘见谅。”
她心里有点难受,方有光明显会错了她的意,她并非嫌弃老人家不去握手,而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睁眼瞎,灰白色的眼珠真的吓到她了。
方母神情有些不自然,也可能是意识到彼此身份的差异,手往后缩了缩。
沈亦槿见此,往前一步,轻轻拉住了老人枯柴一般的双手。
女子略显冰凉柔软的手,明显区别与自己儿子粗糙温热的手掌。
方母先是一顿,很快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笑意,拉着沈亦槿的手就要往里走,“别在外面站着,你看手多凉,我们进屋说。”
作者有话说:
悄悄告诉宝子们,方有光其实不是姓方哦,真实身份要二三十章之后才能揭晓,且前期戏份较少,宝子们不要着急呀,爱你们~
第二十五章
屋内一方简单的木桌,两把凳子,炕头上的被褥破旧,墙上挂着的灶王爷画像发黄。
“有光,快给沈姑娘倒茶。”
方母将沈亦槿拉到炕头坐下,手迟迟不肯松开,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手背,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
“一直听有光提起你,只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你的模样。”
沈亦槿纳闷,方有光为何会一直提起她?他们并没什么交情。
方有光马上轻喊一声:“娘。”
显然是不想让老人家再继续说。
方母会意,转移了话题,说着她如何拖累了儿子,又说着方有光多么不容易,多么孝顺,言语之间都是歉疚。
方有光将热茶递给沈亦槿。
用口型说道:“见谅。”
沈亦槿很理解老人家的心情。许是这三月以来,没什么人陪她说话,而这些堵塞的心事也无人可说。
且在方家落败之后,所有人都远离他们之时,她的到来,给了老人一些安慰,能在此时还愿意靠近他们,在老人家心里,她就是大大的好人。
方母说着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泪花,越说越激动,“沈姑娘,能不能求你帮帮我老婆子,我家老头肯定是冤枉的,我也没几天可活了,只想在死后见了他,能亲口告诉他沉冤昭雪之事。”
方有光预料的没错,老人家果然说了这件事。
对谁来说,这件事都是心头的刺,她的到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
可她悠闲惯了,不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况且这件事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要帮忙至少得去找兄长,兄长一定会问她为何要帮。
她同方有光确实没什么交情,如今也不过是因为怜悯之心坐在了这里,让兄长为了陌生人大动干戈去得罪京兆府尹,实在没有必要。
方有光走到炕边拦住老妇人的肩膀,“娘,郎中说你不过是伤心过度才会头痛的,你还要长命百岁呢,别说丧气话了。”
他看着沈亦槿,话却是说给老妇人听的,“我们别为难沈姑娘了。”
方母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妥,擦了一把眼泪,忙道:“老婆子我就是太着急了,沈姑娘别忘心里去,你今日能来看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沈亦槿又握住了方母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伯母,您别担心,我会找上京最好的郎中给你治病的,还有这座茅屋不利于养病,我在城中找一处宅院,您和方公子搬进去住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