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这是香雪村, 距离九龙寺只二里。”
燕月生惊愕回头:“你怎么知道——”
话未说完, 燕月生意识到将要说漏嘴,忙掩口不提。程素问不以为忤:“在下什么都不知道,郡主不必太过小心。”
“是吗?”燕月生往门所在的地方退后两步,“我不明白,国师若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好好在京城中待着, 反而来这般荒僻的地方堵我?”
“郡主以为在下是特地来抓你?在下哪有那等闲心。”程素问好脾气地笑,“我只是奉了陛下之命, 前来此地寻找九龙寺方丈商议要事。”
“姜佚君?”燕月生拧起眉毛。
“正是。姑娘既然能对陛下直呼其名, 也不必‘国师’‘国师’地叫我了, ”程素问从床边站起身,“好不容易离开京城,我不想听到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难道不是国师先叫我郡主?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是我称呼错了,燕姑娘。”
燕月生不欲与他纠缠,转身就要推门离去。刚碰到门,一股细小的电流瞬间刺入人体,燕月生猛然缩手。
“结界?”
“我昨晚在这里休息一夜,今日要去一趟九龙寺。为了防止别人打扰入定,在房中设了结界。”程素问站在燕月生身后。
“如果燕姑娘不介意,可以同素问一起去九龙寺,正好顺路。”
“我和国师并非同路人,”燕月生揉着手指,“我如果有想去的地方,自己可以去,不必劳烦国师了。”
程素问并不生气:“姑娘如今虽已修成地仙之体,然而穿上妖族至宝锦霞裳,天界仙族也会变得与凡人无异。燕姑娘与在下同行,会比一个人更安全些。”
“地仙之体?”燕月生茫然,“你在说谁?”
相比其他寺庙,九龙寺凶名素著,鲜有香客来此进香。即便是云游四海路过此地的僧人,也不敢前来挂单。九龙寺一众和尚几乎没见过外人,更没见过女子。
但他们都知道一个女人,她是明夷宗的剑修。青年剑修乍看起来十分冷静斯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隔三差五地便会来九龙寺,也不敲门,直接提着一柄剑杀到房景延的卧房,看一眼他便走。庙里小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住持都不会加以阻拦,他们也不好多管闲事。
但这次剑修风尘仆仆,似乎心情颇为不佳,也不看房师兄了,只匆匆问过九龙寺门口扫地的小和尚,近日有没有眉心长了颗胭脂痣的姑娘前来造访。一听没有,转头就走。扫地的小和尚不知轻重,叫住剑修:“施主今日不去看房师兄了吗?他这两日刚云游归来。施主若是来早两日,还不一定能见到他呢。”
青年女子回过头:“我这次没工夫陪他浪费时间。你去告诉房景延,就说周采意其他本事没有,最是遵守诺言。他若是一心向佛一条路走到黑,别怪到时候我撕破了脸,提头来见。”
凌厉的杀机扑面而来,小和尚哪里见过这阵势,结结巴巴,说不出半句应对的话。青年剑修纵身御剑而去,站在门内的慧空方丈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一口气。
程素问携燕月生上门造访,距离周采意上门已过了三四日。然而明夷宗剑修在找人的消息已传遍整座九龙寺,轮值的小和尚看见有女香客,留意瞧了瞧燕月生的眉心,果然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眉心痣。
燕月生正要招呼,便看见小和尚欢呼一声,丢了扫帚跑进门里。
“这是认出了我,准备抓我去换姜佚君的赏金吗?”她开了个玩笑。
“九龙寺与世隔绝,哪里能见到京城的通缉令?”程素问握住燕月生的手腕,“你跟着我,不要四处乱走,他们自然不会多问。”
程素问对九龙寺布局颇为熟悉,拉着燕月生径直进了庙里。还没走几步路,二人便看见一位束着马尾,作寻常俗士打扮的青年迎面走来。燕月生原以为他是到九龙寺进香的信士,没有留神。待青年近身,燕月生才发觉他身上的气息,和先前扫地的小和尚颇有几分相似,仿佛师出同门。
“九龙寺的俗家弟子?”燕月生猜测,只是不能确定。
青年到了跟前,先向程素问作揖:“在下九龙寺房景延,不知两位施主上门有何贵干?”
程素问还礼:“天机阁程素问,奉君王之命来自寻访慧空方丈商议要事,不知大师眼下可在寺里?”
房景延微微惊愕:“原来是国师。久仰大名,有失远迎。师父眼下确然在寺中,只是他近日受了伤,这几日卧病在床。国师可否容他休息几日,不要叫他劳心费神?”
“如果我没有猜错,尊师受伤,与我要说的恰好是同一件事。”程素问神色如常,“此事一日不解决,尊师便一日得不到安宁。陛下便是知道了九龙寺的隐秘,派我前来解决的。”
闻得此言,房景延眼角轻微一抽。但他也不质疑程素问为何知道九龙寺的隐秘,天机阁“知天下”的传言沸沸扬扬,他不至于半点没有听闻。
“不知这位是?”
“我师妹宁又青,和我一起。”程素问一句带过,“阁下可否为我带路,去见尊师?”
燕月生吃一惊,但脸上表情控制得很好,甚至向房景延点点头。房景延狐疑的眼神从燕月生脸上一扫而过:“这是自然。”
九龙寺建在深山中,石阶比起明夷宗的陡峭许多,一半也是为了锻炼门下弟子。庙中和尚每日下山挑水,要挑满寺中八十八口大缸。放在往日,燕月生爬到一半便会觉得疲倦。然而她如今身轻如燕,时常有种能够腾空而去的错觉。
“我真的成了地仙吗?”燕月生心中疑惑难解,“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能为她解答疑问的人并不在此处,燕月生只得撇下满腹疑团,随程素问上山。眼看到了后山别院,房景延伸手一拦,将燕月生拦在院外。
“请宁施主莫要责怪,我师父受了伤,近来神思不属,恐怕招待不周。还请宁施主在此稍作等候,就不必进去了。”
燕月生看向程素问,程素问微不可查地向她点头。燕月生耸耸肩:“我没意见。”
房景延松口气:“宁施主能体谅便好,国师这边请。”
二人进去不久,院里便撑起了结界,明显是不想让外人偷听到九龙寺隐秘。燕月生闲极无聊,抱胸倚墙等程素问出来。远远地有小和尚扒在长廊拐角处偷看,七八个挤作一团窃窃私语。燕月生听得一清二楚,只做不知。
“她就是周采意上次问的人?看上去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那剑修为了找她,竟然连房师兄都不管了。”
“你这呆货,她不管房师兄难道不是好事?你倒好像很遗憾的样子,如果住持听到你这话,看不打掉你的牙。”
“住持师伯那般温柔,才不会打我呢。如果房师兄知道了,那或许还有些可能。”
“别嚼蛆了。周采意素来与房师兄不睦,你以为她日日上门是为了看什么?是为了看房师兄的头发。房师兄若是没了头发,她是要杀人的!”
“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女魔头?”小和尚惊起,“凭什么?就算她是明夷宗的,轻易得罪不起,住持和方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杀掉房师兄的。”
“我什么时候说她要杀房师兄了?”知道内情的同伴打一下他的头,“我听慧舟师叔说,慧空师叔带房师兄到九龙寺的第一日,明夷宗的周采意便杀上山来,在佛前立誓。若是房师兄在寺中落发为僧,谁敢为房师兄剃度,她便杀谁。”
“房师兄对周采意有愧,如果周采意只是要杀他,他必然在剃度后引颈就戮。但周采意说要杀为他剃度的人,房师兄也无计可施,不敢为此牵连同门。”同伴故作深沉地摇头,“所以房师兄才至今尚未落发,还是俗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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