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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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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凝宁在江渝后院,没有江雁月这个身份的优势,不能时常和郑思礼接触。但也不是完全无法挽回。”燕月生思绪乱飞,“也不知道李秋庭这半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但他过得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燕月生悚然一惊,“反正我最后总是要杀了他的,借刀杀人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这样谁都不会疑心到我身上。但如果他死了,奎木狼大概要和我不死不休吧。”

正在沉思,燕月生眼前忽转明亮。乌云散去,露出后面弯钩一般的残月。清亮的月光照亮了燕月生柔软的侧脸,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落在燕月生身边。

“你又在试图插手别人的情劫么?”

燕月生一骨碌坐起身:“爷爷!”

月下老人将燕月生带入天界,又亲手将她养大,如果说破军对司命来说是兄长一般的存在,那么月下老人便宛如她的父亲。虽然月老对燕月生处理情劫的手段颇有意见,而燕月生始终固执己见打死不改,好在这并未影响到爷俩的感情。

“爷爷怎么忽然来了这里?”燕月生殷勤地掸了掸灰请月老坐下,“是想我了吗?”

“为一对有世仇的夫妇牵红线途经此地,路上感知到你的气息,所以过来看看。”月老摇头,“一看到你化身成这样我就知道,你又开始重操旧业了。”

“是百花洞的情劫。就算是看在张凤雏的面子上我也得多上点心,”燕月生嘟嘟囔囔地抱怨,“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搞的人,她简直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勉强不来就不要勉强,劫数自有天道去判断,何况师兰言这般自断情根的人,想要破情劫无非天方夜谭,”月老恨铁不成钢地戳她一指头,“偏偏你要逆天而行,是觉得这样显得你特立独行么?”

“自断情根?”燕月生抱着脑袋重复一遍,“那是什么?”

月下老人苍老的面容微微扭曲一瞬,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没什么。灵芝花仙子不具备破情劫的能力,即便最后失败了,也不是你的责任,不必放在心上。”

“我从前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不甘心。”燕月生抱着膝盖,“如果失败了第一次,我或许会懈怠起来,觉得有第二次和第三次也无所谓。这有悖我的完美主义。”

“这么看来,适当失败一次或许对你有好处,免得你总是输不起。平时不要太过勉强自己,这样只会让你变成工作的奴隶。”

“我就要勉强。”燕月生把脸别到一边,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月老摇摇头,就此住了嘴。燕月生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转过头,眼睛也亮起来:“爷爷既然今天来了,能给我一根红线么?”

“你又想做什么?”月老警觉起来。

“就……随便用用。”燕月生含混地回答,“总之我不会闯祸的,爷爷你放心便是。”

“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尤其是在这当口。”月老站起身来,“等你手头情劫结束了,要多少都行。现在不可能,免得你又突发奇想走什么捷径。”

月下老人离开后,燕月生站在屋顶上俯视着郑府。除去守夜的仆人,其他人俱已沉入梦乡。红线作为月老神力加持过的仙器,不是燕月生能轻易画出来的东西。乌云重新遮住月亮,四周一片黑暗。燕月生忽然伸手解开辫子,乌黑长发如瀑撒开,在空中舒卷如云。

用来结辫的红绳静静躺在她手心,燕月生一把攥紧。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情劫三法

满月之夜的前一天, 郑思礼走进后院。燕月生正在和丫头们搓麻将。她很久没有这么在职摸鱼过,心满意足地赢了个盆满钵满。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燕月生耳朵动了动, 认出来者是这间府邸的主人。她顺手将筹码推出去, 三个输精光的丫头面面相觑。

“姨娘这是?”

“不过是赌个兴致而已,何必将你们的月例都白填进去。”燕月生伸个懒腰, “我再怎么穷,到底是半个主子,总不好贪你们的钱。拿着吧。”

原本垂头丧气的丫头个个喜笑颜开, 抓起钱就跑出去, 最后一位将要离开时看向燕月生:“江姨娘今天似乎很高兴?”

燕月生一愣, 随后弯起眼角:“不错, 我确实很高兴。”

屋里比燕月生预想的安静。她轻手轻脚走到墙边, 只能听见郑思礼焦虑不安的脚步声, 和师兰言逐渐粗重的呼吸。良久, 师兰言终于开口:“她是谁?”

“你不认识。”郑思礼回答得简洁。

“但我至少有权利知道她是谁。”师兰言声音中带着疲惫, “你既然敢对我摊牌, 难道还不能告诉我她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郑思礼沉默片刻:“她的身份暂时见不得光,所以我不能说。”

他确实不能说,傅凝宁眼下还是江渝的如夫人,一旦走漏风声,必定会给她招致灾祸。郑思礼明面上不能和她长相厮守, 至少要做到不给她添乱。

“这么说来,我是输给一个既不知道是谁又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姑娘了?”师兰言尖刻地指出这一点。郑思礼吃惊地看着她。

在意识到失态后, 师兰言仓皇地住了嘴。

“我以为你并不爱我。而今我另有所爱, 你终于能获得你想要的自由, 应该高兴才对。”郑思礼难得不知所措,“可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兰言,你现在的不快活究竟是因为爱我,还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没有做好离开我的打算?”

师兰言瞪着他:“那你呢?两种说法哪个会使你好过一点?”

“都不重要。”郑思礼斩钉截铁地回答,“兰言,我厌倦了这种单方面维系的感情。从前是我执迷不悟,所以硬要尝尝强扭的瓜滋味。这十二年来你不快乐,我也没能得到我想要的。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找到和我两情相悦之人,你也自由了。我会将你的嫁妆如数奉还,再补上三间我名下的商……”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师兰言打断郑思礼,“当初即便没有你,我也会被爹娘逼着嫁人。我已经十九岁,家中亲眷不可能允许我做一辈子的闺阁小姐。是谁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而你对我还算不错,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

郑思礼松一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师兰言不再说话,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将要失去他了。换做从前,师兰言稍微表现出一点对郑思礼的在意,郑思礼必然大为惊喜。如果师兰言坦白郑思礼对她来说和其他求亲者并没有什么不同,郑思礼会在失落后打起精神重振旗鼓,笑嘻嘻地说然而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我。

到了如今,郑思礼却只有如释重负。师兰言并不觉得她爱上了郑思礼,然而她竟然还会为此难过,这使她有些迷惑。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师兰言问,“你们认识了多久?十二年?还是十二个月?你在江渝面前发誓说会永远对我忠诚的时候,你有没有和她在一起?”

郑思礼脸上微露尴尬:“事实上,我和她从第二次见面到现在只有十二天。你没必要疑心我那天只是逢场作戏,因为我那时确实对她没有别的心思。”

“十二天?”师兰言重复一遍,“甚至在雁月入府之后?你了解她吗?你确定你真的爱她,而不是这十二天里热血上头让你产生了错觉?”

令人窒息的死寂。燕月生叹一口气,抬手正要敲门,听见屋内传来郑思礼的声音。

“夫人从来没有爱过别人,应当不能理解这种感情。而我对这种感觉已经很熟悉了,十二年来我时时刻刻受着爱情的折磨,因为无法得到你同等的爱痛彻心扉。现在我已经不会再为此心痛,只是每次想起她的时候都会满怀柔情,和十二年前你应下提亲带给我的快乐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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