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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琴溪山庄二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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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他很近,听霜剑穿透他的身体,他疼的彻骨。

她的剑在哀嚎。

但她身为听霜的主人,明明跟听霜五感共同应该下意识畏惧无法应战,为何她还能动,为何她如此淡定,为何她看起来……胜券在握?

又为何,她身上的剑意这般强大纯粹?

席玉的大脑在那一刻有些宕机:“你……怎么可能,为什么你没有反应?明明天罡——”

“明明天罡万古阵开了,为什么我还能活蹦乱跳,笑的开心灿烂春光荡漾,身上的剑意反而更强大了?”

云念打断了他的话。

席玉看起来是真的很震惊,一动不动盯着云念。

“你以为天罡万古阵开了我们就毫无还手之力了?你年纪这么大了就没见过什么超乎自然奇迹的东西吗?剑修杀人必须要用剑吗?”

云念站起身,拔出深陷在席玉肩膀中的听霜。

听霜剑拔出后,血窟窿无法填上,鲜血迸溅在云念的脸上。

席玉毕竟是妖,虽然曾经是人身,但入了妖道之后身体也发生了些变化。

比如他没有心脏,弱点并不在心口。

比如他的血是暗红色的,像是中了毒般。

云念的脖颈下有块突起将皮肤撑的很薄,依稀可以瞧出是条虫子的模样。

席玉终于懂了:“你运动将自己的识海遮住,强行逼晕了这虫子,但你可知它一旦醒来会更加疯狂,你不要命了?”

云念直接被他气笑了:“你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好笑吗,说的跟你会留我的命一样。”

她举起剑,剑尖直指席玉的灵宴穴。

少女居高临下,一脚踩着席玉的胸膛将他牢牢按在地面。

“你输了。”她冷眼望着他,问:“席玉,你们这些年究竟杀了多少人?”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席玉毫无反抗的余地,经脉在方才的打斗中已经被云念毁的七七八八,一身修为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面对不知为何修为突飞猛进的云念,他毫无还手之力。

席玉的神情很平静:“阿清每天都要吸食人血,你说呢?”

每天吸食一次人血。

皇后是在十年前醒来的,整整十年,三千多天。

起码有三千多个修士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席玉面上并无愧疚,仿佛这些修士的死是有价值的、是应该的,仿佛他不需要因此感到愧疚。

云念这时候才贴切地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邪恶嗜血、毫无人性的妖。

除了程念清他谁都不在乎。

他可以为了程念清杀了这么多修士,杀了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纵使她方才露出再多命门他也不敢杀她,只因程念清的复生需要她这具身体。

仅此而已。

一个疯子。

云念也骂了出来:“你真的是疯了,疯子。”

席玉好像听到了什么大

笑话,开怀大笑起来,笑声疯狂又邪佞,在寂静的石室中回荡着,一声声一阵阵。()

随着他的大笑,他的身体在颤抖,蜷缩着的身体挤压伤口,血水涌出,难闻的血腥气蔓延在彼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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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疯子,云念,为了心爱的人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我想救阿清有什么错,我爱她,我可以为了她去死!杀几个人有何错!这世间弱肉强食,本就该如此!”

他的脸涨的通红,沙哑的吼声吵醒了皇后,她睁着朦胧的眼看过来。

沈之砚从始至终都没抬头,只是坐在那里垂首看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阿清,阿清我真的想救你……”

席玉看向皇后。

皇后的目光已经有些浑沌,闻言闭了闭眼不再看他。

她的态度明显,便是在告诉席玉,她不需要。

她厌恶他,恶心他,痛恨他。

席玉唇瓣抖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他喃喃:“为了心爱的人做这些事情有什么错啊,我只是想留住她,若这世间没有她,我要如何活下去啊……”

他忽然恶狠狠看过来,眼眶通红带着阴郁和疯狂:“云念,你说我疯,你身边有个比我还疯的你知道吗!”

云念一声不吭。

席玉不依不饶:“你知道你那小师弟是什么模样吗,当年他被囚禁,你知道他怎么逃出来的吗?”

“他以自己为引,给看管的人都下了毒让他们无法动弹,自己一个人不急着跑,反而将那些麻痹状态的人一个个搬到了蛇窝!他将他们活着喂了蛇!”

“他进玄妙剑宗从一开始便带着目的,那人的身份神秘,与你们三大宗门有关,他便是要一个个去查,你以为他是重伤被捡回去的?放屁,那是他自己捅伤了自己!”

“他下手真狠啊,自己去了自己半条命,掩盖自己的灵丹装作没有修炼的模样,掐好了时间在故陵剑墟开启前到达金丹进入翠竹渡。”

云念似乎有一瞬间怔愣。

不过转瞬间,她长睫轻颤,抖着声音落泪:“你骗我,你骗我……我师弟不可能这样做……”

席玉俨然失去了神智,狞笑着吼:“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谢家、裴家、柴家三大家族,对,就是你听说的那三大家族,都灭门了!都是因为谢卿礼,那人要谢卿礼,而三大家族要护他,因此落得个灭门境地。”

“那人是渡劫中期的修为,只差一步便能入渡劫后期,浮煞门遍布整个修真界,这些年来知道当年事情的人,无论大家族、小门派还是散修都被浮煞门杀了!那人一直在找谢卿礼,只要是他身边的人他都会杀干净,你以为你这师弟身份当真这般简单?他就是个煞星!你也会因为他死,你们玄渺剑宗若要护他一定会落个灭门境地你信不信!”

云念踉踉跄跄后退,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我师弟是踏雪峰弟子,我师父是扶潭真人,我们玄渺剑宗是

() 天下第一门派,仅凭一个浮煞门如何能灭了我们的门!”

席玉只觉得她傻,他又哭又笑还在挑衅着云念:“你真是傻啊,你以为浮煞门是什么小门派?里面有魔修、妖修、人修,最次的也得是元婴后期!哦对,就如你那好师兄一样,他当年不自量力闯入浮煞门去救人,还不是变成现在这样,这么多年被碾碎识海受到控制的不止他一个!”

“化神大乘数不胜数,就凭你们一个玄渺剑宗还想去护着他?做梦!”

云念好似被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席玉心中畅快,嘴上越发没个把:“很害怕吗?那人会的邪术可不少,这五百年来修真界失踪的修士、灭门的门派大多为他所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去阻止他?”

“云念,你这师弟就是个灾星!他隐藏在你身边难道没有原因吗?你也不想想那人为何花费这么大代价偏要去抓他?他身上的秘密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云念流着泪,哀婉道:“你知道那人为何要抓我师弟?”

席玉的面上身上都是血,闻言咧开嘴笑,鲜红的血和莹白的牙对比更加明显。

“我是不知道,但谢卿礼身上一定有比你以为的更多的秘密,他为什么不告诉你,难道不是在利用你吗?利用你们玄渺剑宗掩护他,利用你的真心去保护他,他一直都在骗你,他就是想看你们冲在前面替他去死,而他美美享受你们的保护!”

“云念,你个蠢——”

“哦,原来你只知道这些啊。”

少女轻飘飘打断了他的话。

席玉一愣:“……什么?”

云念直起身,擦去脸上的泪水,神情清冷毫无波澜,脸色冷沉目光寒凉,哪还有方才半分凄婉哀伤。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尖,“你早说啊,害我哭了这么久,可恶,眼都要肿了,这辈子没这么努力挤过眼泪。”

席玉终于从方才的疯癫状态中清醒过来。

“你骗我?”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打击,一脸不可置信仿佛被云念重创的模样。

云念后退一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我好像是骗了你感情一样。”

席玉:“你敢骗我?”

云念不满:“你还敢杀我呢!”

席玉知晓自己说了太多的消息。

他并不担心自己说出这些秘密会有什么后果,从一开始席玉的目的就只有复活程念清,与那人合作也不过是为了她。

可被一个小辈这样耍,心底那些戾气还是忍不住翻腾。

“云念!”

云念收起了脸上的那些不正经。

她的长相清丽,眼睛很大,也不是强势的人,笑得时候很温暖,总有种让人忍不住靠近的能力。

但不笑刻意冷下脸时,眼底刺出的寒芒锐利。

“浮煞门,听着倒挺中二的,是那人的组织吧,你为了程念清加入了他们。你说浮煞门里有人魔妖三派,最次也得是元婴

后期,你们的实力很强大。”

“我师兄当年发现了什么,想要去救人,被那人碾碎识海控制成为杀戮工具,浮煞门里还有许多如我师兄这般的存在。”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门派灭门,修士失踪,大多数为浮煞门所为,可我听说他只抓剑修,而近五百年来灭门的有……”

云念仔细回想:“永安城逍遥派,昌平都伏羲观,陈郡吴家,东都陈家,霓裳湘燕家……”

太多了。

系统听的心惊胆战,忍不住提醒:【都是习剑的家族。】

都是剑修。

包括失踪的散修也是剑修。

所以这些被灭门的家族,只因为他们习剑?

云念想到了另一点。

“玄渺剑宗。”

【你们玄渺剑宗。】

她和系统一起开口。

若这浮煞门选择的标准是习剑,世间还有比玄渺剑宗更大的门派吗?

当今三宗六派十四宫,只有玄渺剑宗是剑宗,并且是天下第一宗门,门生兴旺,剑修有数万人。

如今世间只有十五位大乘期修士,其中六位都在玄渺剑宗。

实力强盛,是世间剑道一术最精湛的门派。

一个令她胆战心惊不敢去想的可能性浮现。

【……浮煞门会不会要对玄渺剑宗下手?】

为什么不会呢?

浮煞门实力不弱,最次也得是元婴后期,能灭这么多门派已经证明他们的强大,面对这么一个剑道一术上登峰造极的门派,这么大一个香饽饽,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玄渺剑宗近些年有失踪的修士吗?

云念并不知悉。

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谢卿礼的问题了,这人的目的难道是所有剑修。

包括这天罡万古阵,这么一个专克剑修的阵法,明明有关的记载全部被裴凌烧了,为何突然现世?

玄渺剑宗都是剑修,他若是用这阵法去对付玄渺剑宗……

云念不敢想。

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不是所有人都能悟了剑心,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剑心凝聚出本命剑。

云念忽然看向了席玉,他失血太多已经隐隐有些昏迷状态。

她上前一步问他:“你们有没有抓过玄渺剑宗的修士?”

席玉冷嗤:“你大师兄不就是吗?”

“没别人了?”

“我怎么会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他抓了那么多人,数都数不过来。”

云念低头沉思。

她眉心紧蹙,思绪全然被引到别的方面,压根没有注意躺在地上的席玉眼神陡然间阴狠。

他反转掌心,灵力聚成冰锥。

锐利的冰锥划破虚空朝着少女的后心刺来。

皇后看到了一切,费力喊她:“云姑娘!”

冰锥并未刺入少女后心。

它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在虚空。

云念回身,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冷的可怕。

冰锥在眼前炸开,连云念的衣裳都没碰到。

她问:“席玉,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当年谢家蒙难,沈敬为何不去相救?”

皇后也看了过来,她的眸中水光莹润,想到被灭了门的谢家心口疼痛。

她也问:“为何不救谢家?”

她哭了,声音哽咽:“席玉,为何你们不去救谢家?”

席玉不敢看她,生怕看到她怨怼痛恨的眼神。

为何没去相救?

到这种地步,面对阿清的哭诉质问,他还要瞒下去吗?

她的哭声回荡在耳边,牵着他的心都疼。

“因为不能救。”

他抬起头,“因为那人与沈敬有合作,当年谢鸢派人来传信,请沈敬去救谢家,还将谢家的布防告知了我们,让我们派兵增援布防,但……我将其告诉了那人。”

皇后哭嚎:“席玉,你怎么敢的!”

方才沉默的沈之砚也看了过来。

迎着三双眼睛,席玉羞愧难当。

他摇着头:“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啊,极北冰莲只有那人知晓在何处,噬魂蛊也只有他会下,包括将阿清复生后消除阿清的记忆,这些都只有他能做到。”

皇后追问:“我爹娘是如何死的,还有我阿姐!你有动手吗!”

席玉背对着她沉默了许久。

皇后大口喘着气:“席玉……你有动手吗?”

许久后,席玉的声音传来:“有,谢家两位当家是我杀的,你阿姐谢鸢是那人杀的,你大哥谢呈是沈敬带去的修士杀的。”

鸦雀无声。

没有人说话。

云念心头好似梗了东西,她根本喘不过气,仰头吸气呼气如此重复数遍。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她缓缓抬剑,剑尖直指席玉的灵宴穴。

“席玉,你残杀修士数千人,迫害谢家满门惨死,在雁平川为非作歹杀人炼偶,今日无法再留你苟活。”

死亡的威胁逼近,席玉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在这么一个小辈手中。

明明只是个元婴,明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明明是他动动手就能碾死的人。

为何?

他浑身无力,清楚大势已去,颓然倒在地上等着云念的剑刺下。

剑光劈开虚空带起猎猎声,掀动他的鬓发要给与他最后的解脱。

可一人扑在了身上。

疼痛并未到来。

他听到云念冷冽的声音:“沈之砚,滚开!”

席玉茫然睁眼。

穿着锦服的青年跪在云念面前,牢牢挡在他和云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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