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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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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小星陷入沉睡,她细眉微蹙,五指紧握,似乎想要紧紧抓住什么东西。

一身素服的卢夫人坐在床侧,右手搭上她的脉搏,又看向她那已经破皱皲裂的双手,目光中满是伤怀之意。良久,她微微一叹,似是自言自语:“九年过去,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从头上拔下一只金钗,又拔下珠花,金钗一分为二,内中居然藏着十数枚银针。她拿出一个药瓶,将银针在药水中浸泡片刻。双手轻轻一甩,十几枚银针急速飞出,刺进了卓小星周身穴道之中。

银针入体,卓小星浑身肌肤转为火一般的赤红。随着时间流逝,那红色终于缓缓消退,恢复了莹润的洁白。就连那双皲裂的双手亦恢复了往昔的颜色,看不出一点痕迹。

卢夫人这才呼了一口气,收回银针,轻轻关门而出。

已有两名少女候在门外,见到卢夫人出来,其中一名少女道:“夫人,按时辰陛下似乎快醒了,夫人是否要去觐见陛下?”

卢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你去回禀陛下,就说我今日体乏,他休息够了,自行回宫便是。”

那少女道:“夫人,昨日发生如此大事,夫人难道不向慕容傲解释一番,去除他的疑心吗?那淮北王昨日虽然退去,但是他们昨日一晚将附近的街巷翻了个底朝天,都毫无发现。今日定会同慕容傲说项,指认夫人窝藏钦犯……”

卢夫人淡淡道:“秋桑,你错了。慕容傲生性多疑,我若是去向他解释,他反而疑心。如果我像往常一样不咸不淡,他才会觉得我问心无愧。至于慕容青莲,只要他抓不到把柄,他便对我无可奈何。你照我说的去办便是,神色平淡自然些,不可露出破绽。”

那秋桑点头去了。

卢夫人又看向另外一名少女:“蝉衣,那名黑衣的男子现在如何了?”

蝉衣答道:“按照夫人吩咐的方子配了药,正进行药浴,只是他经脉受损严重,迄今依然昏迷未醒。”

卢夫人眉头微蹙:“将我房间内那盆凤羽雪芝摘了,炖成药汤,喂他服下。”

蝉衣一愣道:“夫人,那凤羽雪芝乃是夫人辛苦培育十三年,花费无数心血,今年才成熟,难道要用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吗?”

卢夫人轻轻摇头:“他可不是一般的陌生人,救了他,于我们本身也有巨大的好处。而且别的不说,单凭他愿意与小星一起劫狱救人,就值得我这么做。”

蝉衣颇为肉痛地点了点头:“好吧。”

第89章 如遇旧梦

醒来之时, 卓小星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之上,纱罗软帐,床边红烛高烧, 窗外是一片黑蒙蒙的,不辨昼夜。

她想起来了,走投无路之下,她带着已经昏迷的李放闯入了一座门口悬挂着灯笼的小楼, 随之被安魂香放倒, 失去了意识。

不好,李放。

她伸手一摸, 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李放竟然不在,他去了哪儿,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满心想的都是李放,丝毫未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就要往门外冲去。

守在屋外的秋桑听闻房内动静,立刻走了进来:“卓姑娘, 你醒了?”

卓小星满脸戒备的看着她:“你是谁, 你怎么会认识我?还有我的同伴呢?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秋桑微笑道:“卓姑娘不必担心。我叫秋桑, 对姑娘并没有恶意。昨日两位闯入这秋香楼,正是我家夫人好心相救。那位公子伤势过重,我家夫人正在为他治伤, 等他好了, 你们自然可以相见。姑娘若是不信, 不妨试试体内真气, 便知我所言非虚。”

卓小星凝气于指, 才发现身体内真气充盈, 昨日过度使用生杀刀法导致的隐伤已然痊愈, 而昨日枯瘦皱裂的双手也变回了润泽莹白。她这才想起,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人解开她的衣裳,为她施针,那女子给她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请问你家夫人是谁,可容我当面致谢?”卓小星收起敌意,诚恳问道。

卓小星当然知道在昨日那种情况下,救下他们两人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更不用说巧施妙手,治好她身上的伤势,她不禁对秋桑口中的夫人生出了莫大的兴趣。

秋桑掩口一笑道:“我家夫人姓卢,稷都人称卢夫人,平日里雅好种花莳草,也略通医术。待夫人得空之时,自会与姑娘相见。只是稷都城现在风声鹤唳,到处都在抓捕逃犯,卓姑娘最好不要走出这房间。若有什么需要,大可交代秋桑去办。”

秋桑离开之后,卓小星重新坐回了床上。她抬头望去,只见房间之内家具物什,无一不是精美考究,看来此间主人非富即贵,她不禁对这位卢夫人更加好奇。她蓦然想起那日指点她的算命先生,难道是那位算命先生的安排?若是如此,那位算命先生究竟是谁?又有何用意?

可即使她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不一会,秋桑带着一个食盒回来了。打开一看,里面都是自己寻常爱吃的菜式,有些甚至是西北独有的风味。

卓小星微微一怔,梦中那种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秋桑贴心地解释道:“夫人说卓姑娘生长西北,可能不惯稷都的饮食,特地命人准备了这些。”

卓小星满心狐疑,问道:“秋桑姑娘,我与你家夫人是否相识?”西北虽然贫瘠,菜式种类也有不少,断无可能专门挑选自己熟悉的这些。这位卢夫人有可能是自己过去认识的人。她想来想去,自己自幼生长西北,从未到过稷都,平生所认识的人并不多,也想不起有这样一位卢夫人。父亲的结义兄弟之中,唯有最小的水泊晚是个女子,而她在当年凉州城破之后,就已经离开鸣沙寨,再未回来,难道是她?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像有什么要紧的地方被她遗忘了。

秋桑微笑道:“这个问题,等你见了我家夫人自然便知。”

卓小星面露惊喜:“夫人有空见我了?”

“夫人请卓姑娘早膳之后去见她。”

卓小星三口并作两口扒了早饭,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见这位神秘的卢夫人。

秋桑笑而不语地看着她吃完了早饭,点燃一盏灯笼带她出了房门。

卓小星这才注意到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屋外始终一片黑暗,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秋桑道:“现在是卯时,天已大亮了,只是我们现在身处地下,所以不见日光。”

卓小星这才恍然忆起昨晚她冲进小楼之时,脚下一空,坠入地下。初时还以为是坠入陷阱,现在看来,这地道倒是对她的绝佳掩护。卓小星对这样的地下空间绝不会陌生,在凉州城的计府,在星沙镇的客栈楼下,就有着和这里相似、但规模更大的地下建筑。

熟悉的灯笼,熟悉的菜式,熟悉的地道,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好像一场旧梦。

她不禁对这神秘的卢夫人更加好奇。

卓小星跟在秋桑的后面,在黑暗曲折的地道穿行,不一会便到了一所房间的门口。

房间内红烛摇曳,一名白衣素服的女子正端坐在书桌之后,一边在白纸上涂写着什么。她轻轻蹙眉,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又将那写废了的纸团揉了揉,扔到纸篓里。她一抬眼,正看到站在门口的卓小星,卓小星自然也看到了她。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在她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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