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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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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北梁粮仓已然被烧毁大半,龙渊剑也已经得手,这一趟可说是收获颇丰。

他运使轻功,几个掠纵之间,便已追上之前得他军令后撤的骁字营。亲兵见他失去马匹,连忙牵来另一匹战马。众人策马向淮南城方向而行,可是行出未远,只见前方旌旗招展,排开一列大军。

萼绿华一身戎装,驱马上前,冷声道:“想不到广陵王只带区区五千人便敢前来袭营,当真好胆色。只是王爷烧了我大营粮草,又从我师妹手中夺走龙渊剑,还妄想全身而退吗?杀——”

她挥动手中长鞭,亲自向李昶袭来。

与此同时,随着她一声令下,北梁大军便如潮水一般涌来,将只有五千余人的骁字营团团围住,一场颇为惨烈的屠杀就此拉开帷幕。

萼绿华手中长鞭如大蛇狂舞,织起一道密不透风的网。李昶握紧手中长剑或刺或扫,倒是守得滴水不漏。萼绿华以用毒之术闻名江湖,但其武功亦早入九品,远在李昶之上。然而她保管龙渊剑已经两个月,非常清楚这柄神剑的威力,只要她的长鞭不小心撞上龙渊剑刃,这件她趁手的兵器就会被毁。

因此,她在战斗中缚手缚脚,十成的功力只发挥出三四成。她却并不着急,李昶带出来的人马只有五千人,而自己这边的人马足足有三万余众,只要将这五千人尽数歼灭,届时李昶纵然有龙渊剑在手也是孤掌难鸣。

入目,皆是片片血红。

入耳,皆是阵阵嘶吼喊杀之声。

看着身边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李昶的心中欲发焦急。与自己一同出征的骁字营战士,在数倍于自身的敌人围攻之下,迅速减员。

而他自己之所以还能勉力维持,只是因为自己手中之剑,是天下间无坚不摧的龙渊剑。

眼下的自己,即使是手握龙渊剑,再也无法实现君临天下的梦想。

如果护持在他身后的骁字营全部阵亡,被北梁大军杀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是作为一个战士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之上,而不是作为一个逃兵灰溜溜地逃到庐阳城。

可就在此时,从北梁大军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这让本来已深陷绝望的李昶心中一个激灵。难道是援军?

来人似乎武功不俗,就连密不透风的北梁大军竟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人右手持剑,砍翻了挡在前面的数名北梁士兵,朝战圈的中心冲了过来。

谢之棠到了。他轻轻一剑挑开了萼绿华手中的鞭子,将李昶拉上一匹战马,再一剑刺入马股,战马吃痛之下,发足狂奔。谢之棠控住缰绳,向方才开出的那一道缺口疾冲过去。

萼绿华大怒,甩鞭再上:“想走,这是当我北梁无人吗?”

“巳蛇,留下断后。”谢之棠发出一道冰冷的指令。一道恍如鬼魅的人影不知从何处闪出,挡住萼绿华。

而与此同时,那道缺口之处,数十名身着黑衣的武士手持利刃,正与想要重新完成合围的北梁士兵殊死搏斗。北梁士兵成片倒下,然而很快便有更多的士兵围上,这些黑衣武士虽然武功远高于北梁士兵,亦是血肉之躯,很快便受了伤。哪怕利刃加身、鲜血留尽,却没有一个后退。等谢之棠跨下战马从万军之中飞驰而过时,这些黑衣武士已全部阵亡于乱军之中。

飞驰南下的战马之上,谢之棠身上鲜血淋漓,满是伤口,衣服亦已被血迹染透,他的神色阴郁又愤懑,咬牙切齿地道:“为了王爷,谢家指派给我的三十二名死士全部被牺牲。王爷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建议,偏偏要独断专行?”

李昶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声音冷漠:“我可没有命你谢少傅来救我。”

谢之棠忿懑道:“王爷亦心知,自从爷爷选择了你,让谢王臣进广陵王府担任少傅的那一刻起,我金陵谢家早就与王爷您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是吗?”

哪怕这一笔投资迄今为止一直亏损,未曾收到任何的回报,但李昶一死,前面的投资便全部打了水漂。正因如此,哪怕牺牲了谢家派给自己的全部死士,他也不得不救李昶的命。

李昶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决不让自己的投资血本无归,这还真的是谢家的作风啊……”

谢之棠能听出李昶话中的挖苦与嘲笑之意,道:“我知道这段时日王爷已对我不满,但我要的亦不是王爷对我的认可。我终将会向王爷证明,哪怕弃守淮南,哪怕王爷永远无法在军功上超过竟陵王,我一样能将王爷你推上你想要的那个位置。这也是我们最终的目标。”

李昶摇头道:“可这却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他望向两边道路,忽然疑声道:“这不是回淮南城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谢之棠道:“很快就不会有什么淮南城了。就在王爷率领骁字营出城之后,我已下令除了北城门守城的士兵之外,其余人全部撤回,撤往庐阳。为了不让北梁人得到城中的物资,我已命人在军队全数撤出之后,将淮南城烧毁,绝不让北梁人得到淮南城一粮一米,一针一线。此事由淮南太守杜龄山主持,失去淮南城之后,他以后势必更需仰仗王爷,我交办的事情,他不敢不尽心。今晚之后,淮南城便会成为历史了……”

他的声音低沉得没有任何感情,就好像淮南城不过是李昶随手摔毁的物件一样,毁了也就毁了。

“你……”李昶一时沉默,他想指责谢之棠未听他的命令,但他早知道谢之棠不会再听他的命令了。

他只是谢家的一项投资而已,谢之棠从来关心的都只是这项投资能否收到回报,他本人的意见,谢家根本就不在乎。

更让他郁闷地是,他根本不能拿谢家怎么样,自己的手下都是溜须拍马之辈,都是庸才蠢材,若是失去谢家的支持,只会更加举步维艰。

他和谢家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眼下这种关系,以前谢王臣在的时候,他还觉得谢家是自己足堪依仗的左膀右臂。

察觉到李昶的不悦,谢之棠劝道:“王爷也不必不舍。我们谢家在庐阳城有一座别院,我已经命人将之清扫打理,作为王爷在庐阳城的行营之地……”

“……”

发现自己与谢之棠已经越来越聊不到一起了,李昶轻轻回头,回望淮南城的方向。

仿佛印证了谢之棠的话,在血色黄昏之中,他只看到一片又一片冲天燃起的火光。

第154章 鱼目龙珠

金陵。正是百花喧妍之时, 御花园中一株梨树花朵满枝、洁白胜雪。

梨树之下,有两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人身着金色龙袍,两鬓霜白, 面露病容,正是当今南周之主——嘉平帝李杭。

另外一人做道士装扮,白须白眉白发白裳,虽看起来已入耄耋之年, 然其面容红润, 精神矍铄,身子骨看起来倒是比身为天子的李杭还要康健一些。

一局终了, 嘉平帝命人收了棋枰,换上早春的新茶,悠悠开口道:“一别经年,老神仙之棋力倒是比当年更上一层,朕自愧不如啊。”

老道人捋须大笑道:“陛下久在深宫,操劳天下之事, 自然比不得山野中人清闲无事, 只得手谈为趣。老道犹记当年初遇陛下之时, 陛下亦是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老道三战未能一胜呢……”

嘉平帝忆起当年旧事,笑道:“只可惜时光荏苒, 朕已近暮年, 多病缠身, 未知生年有几。倒是老神仙气色红润, 看起来一如当年。”

老道人叹息一声, 道:“国事艰难, 陛下忧思太过。若是陛下能抛开一切, 好生将养病体,未必不能一葆永年。”

嘉平帝知老道人只是宽慰于他,如今南周与北梁正在鏖战,他身为一国之君,想要抛下一切,又怎么可能。他话题一转道:“最近自东西前线各自传回一封战报,朕心中有疑,因此特地请老神仙下山,希望老神仙能一解朕心中迷惘。”他转头向一边侍立的宫人道:“来人,将御书房那两封信取过来——”

老道人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不必了。山野之人虽不涉红尘,但亦颇知天下事。淮南、襄阳两处战况,老道亦曾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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