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这是个颇为匹诺康尼风的标语，在标语旁边还有一些尺寸相对小些、能够和标语字母融合在一起，完全不显得突兀的图画。

文字内容为：王下一桶线下宣传会。

配图内容为：一对王下一桶，从形象上来看，其中一个肯定是星期日，那王下一桶盖子上的环已经生动形象地说明了一切，另一个雾青认不出来，但光靠着那只星期日·王下一桶，她就知道这玩意绝对是砂金用来填充进自己那私人的报复心的工具。

她有一点点无语凝噎。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也是无语凝噎：原本搞出王下一桶这东西来是为了讨好阿哈从而获得令使的权能，要不是砂金觉得这个IP能够赚钱，她大概从今往后就不会再多碰这个诡异的灵感了。

但是现在……

哈，谁能想到呢，在匹诺康尼，才过了这么会儿时间，王下一桶这个注定会在银河中火爆起来的IP就已经出了现实续集哦！

砂金看着情况觉得不错，随后就从兜里掏出了

() 他对家族商人谎称没带的手机。

随后——

相册>相机>一天前

他挑选出了那几张他偷偷躲在阴暗处，给包括星期日在内的那些受害者们拍摄的相关王下一桶照片，飞快地将这些照片做成了个视频，配上了音乐以及简单的特效。

雾青看着他动手的速度，随后想起了哪怕是在丹鼎司中也逃不过的一年一度“我爱丹鼎司”评比。

啊，要是那时候她也有这样的技能，她就可以在十分钟内糊弄出一个可以交差的视频了。

唉，在她最需要砂金这些技能的年月里，她却还不认识他。

#悲#

随后，砂金又将手机收音贴在口边，录制上了一段……

一段……

雾青的脸因为不知道这时候是该笑还是应该做出什么别的表情而僵硬扭曲。

“钟表匠”放声大笑到背后的发条都松了二圈，脸上的指针疯狂乱转。

砂金：“你还在为都市生活的快节奏而烦心吗？你还在为匹诺康尼的高消费而发愁吗？你还在因为沉醉于糖浆主义中，感觉生活没有目的而空虚吗？”

砂金：“来试试成为王下一桶吧！成为王下一桶，专享宁谧角落，成为无人打扰的思考者；成为王下一桶，享受极低生活成本，都市生活零烦恼；成为王下一桶，在人群中找到专属于你的垃圾袋，获得至高人生意义——你，值得拥有。”

砂金：“现在，星际和平公司发布特大好消息，公司携手魔芋爽工作室推出全新IP王下一桶即将于不日登录各大平台。当下、现在、就是此刻！来艾迪恩公园扭蛋机前，预约注册，即可获得抽奖机会一次，保底可得宝石、信用点等奖励，而最高大奖！是！”

雾青的脚趾已经蜷缩到了不能再蜷缩的程度。

砂金：“限量版王下一桶周边手办！”

雾青：“……”

草了。

真的太草了。

这玩意砂金还真的有——公司的办事效率确实挺高，报告给上去之后没多久就把一些样品给送了过来，砂金觉得有趣，于是就留了几个在身边，现在刚好能够用上。

救命，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砂金这个家伙在搞这种事情方面也特别能整出点不一样的活来——说真的，她还当什么假面愚者啊。

前有花火，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中间有星，很多次都能“神金，害我突然笑一下”；

后有砂金，追赶速度之快甚至可以出一道追及问题应用题。

她的面具干脆送给后面那俩得了！

*的，仙舟粗口，一个个的都比她更适合进酒馆。

砂金：“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黄金的时刻艾迪恩公园扭蛋机前，家人们，风里雨里，王下一桶，在这等你。”

天啊。

那多么好听、不管音调高低都很有味道的美人音，现在就被拿来说这种宣传词。

这…

…这……

雾青很有些明珠暗投了的难过，甚至有一点点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打开王下一桶这个潘多拉的盒子。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自己还是不要那么想不开。

其实，只要开心了就行——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嘛，哪怕是为了别的目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顺心收获了愉快，那就是好的。

所以片刻之后她就彻底接受了这一切，甚至于：

雾青还觉得此处有一个非常适合的名字可以送给砂金，如何他需要的话，这个名字将来可以作为他的昵称ID。

AAA星际和平公司推销宣传金牌专员小砂

看，多好，多贴切。

砂金将录音和视频导入投影仪，随后以黄金的时刻中那鳞次栉比、几乎给人一种触及天空错觉的高楼为幕布，将相应的照片、还有一些记录下了精彩瞬间的超短视频投放了出去，他自己的声音也这样响起在了黄金的时刻，并在每一面墙壁之间回荡。

再然后，他拉响了礼花炮。

虽然从中散射出来的都只是带着特效的纸条、小烟花，效果不算很高贵，但这礼花炮的声音已经足够让艾迪恩公园、以及附近一些购物街区的人听到，并且主动靠近过来了。

砂金笑吟吟地掏出二维码，靠着梦境中的复刻技术往身后的喷漆墙上一贴，随后调整了下自己的衣着打扮，笑着对已经凑上来准备看戏的观众说：“您好，抽个奖吗朋友？”

背后有一整个公司部门的团队，还有其他上百人的直系下属能够在超短时间内弄出一个抽奖网页来真的是好厉害啊。

这下子黄金的时刻顿时变得人更多了。

王下一桶的梦是几乎每一个现在还留在匹诺康尼的人都经历过的梦，那什么垃圾桶抡大锤之类的活动那都是亲自参加过的。

别的不说，对于王下一桶那肯定是有一点感情的。

而且，反正不要钱，多少抽一点。

*

值得打卡的喷漆墙（虽然画得不那么精湛但是姑且可以认为是一种全新的艺术形式）、值得打卡的王下一桶抽奖活动、值得打卡的宝石奖励以及限量版的王下一桶手办……

很多人举起了手机，将镜头对准了前方，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公司关于王下一桶的宣发也确实开始了造势——准确来说是从前天就开始造了。

于是，一时间砂金的“摊位”前面人流量逐渐倍增。

砂金：“嗯，是的没错，我们的抽奖是只需要关注活动就可以的，对对，抽奖资格免费，这里是您的二千信用点，请您拿好。慢走~”

砂金：“您是问前面投影中的王下一桶吗？哈哈您的眼光真好，这是天环族特别款王下一桶，桶盖上的光环就是参考了天环族的形象设定的，这里还有耳羽——您看到了吗？对，这也是参考了天环族形象制造的，嗯，后续还会有其他不同款式推出，欢迎持续关注，和今天差不多的活动

日后一定会再有的。”

（雾青：别以为扯到了天环族她就认不出来这张图还是星期日——看来这位橡木家系的话事人大概是真的被某人记仇上了）

砂金：“公司为什么要开设这样完全免费的赠送活动？不不，这其实不完全是宣发，其实是这样的，我的总监砂金，他有个小小的梦想，是让这梦里的每个人都获得一些金钱的愉悦。”

他将自己的声音放柔，让自己听起来像是那种暑期出来打工的大学实习生一样纯良。

好脾气、好声音，还有好容貌，本身也是在送钱，谁能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和这样的活动主持人呢？

活动大概持续了有半个小时，砂金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好意思》

“抱歉，各位，今天的抽奖奖品已经分发完毕了，我还要留两个王下一桶手办回去完成公司要求的宣发任务，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的抽奖可能只能到此为止了。”

砂金对着人群鞠了个躬，姿态摆得非常的正。

他开始装模作样地理东西。

然后，在人群差不多要散尽了的时候，他看向扭蛋机一旁角落的某个位置。

说来也有些奇怪，他的直觉告诉他一直看戏的愚者就在那里——花火，虽然对方现在变了模样，是个皮皮西女士的形象，但是他很清楚那就是她。

就像是……有谁在给他播报着标准答案似的。

这些念头很快被他压下，也并未出现在雾青可以看到的画面之中，她只看到了砂金在人群散得差不多后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随后，他问：“怎么样，这位小姐，您是否想要收藏一款天环族王下一桶手办呢？或者说，你想要在公司定制一款假面愚者限定手办？”

皮皮西女士身边游过一条漂亮的锦鲤。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呀，小孔雀？难道这也是她给你准备的偏心礼物吗？哎呀，明明都是假面愚者，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待遇呢？”

砂金：“别的不谈，你在这里看得开心吗？”

花火的眼睛里面闪过粉红色的光芒：“嘻嘻，当然开心啦，我最喜欢这样的乐子了——虽然没能看到整个匹诺康尼乱成一锅粥，打起来，打得血流成河，但勉强也算是不错吧。”

混沌的假面愚者啊……雾青忍不住摇头。

“说吧，我知道你学了那个心软的家伙的招，一定是想要从我这边获得什么——我承认，我被你钓出来啦，现在是你向我讨要奖励的时候了。问你的问题吧，小孔雀，你这次在匹诺康尼可真是走了大运气啦，明明你和你背后的公司应该是最被针对的，啧啧，我都看得嫉妒死了。”

砂金：“是啊，我一直不错的运气现在变得更好了，或许是琥珀王的恩赐呢？我的问题是，你口中的哑巴，指的真的是知更鸟吗？”

花火故作惊讶：“诶呀，可以啊，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探索到这一步了？我确实小看你啦——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哦？

告诉你吧，符合‘哑巴’定义的，原先一共有两个，知更鸟死了，剩下的一个还在匹诺康尼，但是，你大概是找不到她啦。”

“嗯，大概吧，不过我也没必要去找那个人，不是吗？”

砂金说：“我只需要确定有这件事存在，只要我这么做了，就能够获得结果——至于我现在尚且缺乏的，我很快就能够搞定。”

花火点点头：“不错嘛，那我再给你添把火，看，这里是个‘互相保证毁灭’按钮，我自己也有一个，只要按下了，就能够保证对方会和整个匹诺康尼一样炸上天。如果你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要不要试试看用用它？”

砂金拿过这个按钮：“如果你按下的话，我也会一样被炸上天么？”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花火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但这笑容转移到了砂金脸上：“就不麻烦你了愚者，这个按钮我收下了，你可以等着你最想看的匹诺康尼乱作一团的戏码在最迟二十个系统时之后发生。”

雾青再一次陷入了“不是，他怎么又懂了”的疑惑之中。

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子。

这脑子也没啥问题啊，怎么……

感觉和砂金的还差得很远。

可恶。

脑袋里痒痒的，但是并不是在长脑子！

但是没关系，看砂金接下去打算怎么行动就行了，反正他有脑子就好——

诶？

雾青看着砂金掏出手机，搜了下克劳克影视乐园的定位，随后很快切出了页面，转到聊天列表，点进了一个人的头像开始编辑定时短信。

那个头像……是她。

她坐直了些，脑袋也凑了上去。

砂金：被人拖住了？也不知道这条消息是在你回到信号区前后发出来的，如果你那时候已经回到了信号区内，别紧张，我应该是没事的。

他简单地在短信里面写了自己的计划：死亡可以将他送去家族试图掩盖的真相之处，而非真正的死后之地，努力一把还是能回来的，他相信自己的运气。所以现在，他要去找个死。

雾青在那不长的几句话中看明白了很多她之前没抓住的信息：砂金需要离开保护自己的那道高墙，去往危险的深海忆域。

这里的高墙既指了同谐的力量对于人们的保护，也指了她给予的那层护盾。

砂金：过会儿……我就要解开这层护盾了。

他的手指有一点点发抖。

砂金：这是我主动解开的，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很抱歉让你的准备白费，你可以随便生气，但是别打我我现在可是脆弱得很，别让我好不容易在匹诺康尼这盘棋里面活了下来，却在秋后算总账的时候看到死亡的阴影。

砂金：我还是也给无名客们写个定时短信吧，希望他们及时转告了你

砂金：总之……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运气总是站在我这一边。

“钟表匠

”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啊”。

雾青则骄傲地挺起了胸来：“你看！我就说他会想到办法的。”

“钟表匠”：“是啊，运气确实站在公司这小子这一边，但是仍然要看谁才能笑到最后，你该不会以为家族就没有后手了吧？橡木家系伸出的树荫，可是遍布整个匹诺康尼啊。”

雾青瞥了他一眼，没说啥。

此时，“云游戏”沙盘中的“时间”来到了当下。

雾青直接对接上了现场直播——她看到砂金从礼金的袋子里面掏出了最后一把碎裂的宝石。

一些存护的力量很快将这些碎片重新组合起来，变成一枚有些裂痕、缺损的模样，镶嵌回了银色的底座上头。

雾青在这一刻真切地感觉到诡计的震撼：

毫无疑问哪怕没有她的护盾，砂金也能够利用人性瞒天过海。

“差不多是时候了。”

“同步时间”中的砂金盯着那块有些碎裂的基石看着。

“呼……绝对的安全……这东西用久了还真是不太舍得脱下来。”

他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雾青逐渐感觉到自己给出去的力量正在从本应该被它庇护的人身上散开。

最后一点……护盾容量终于降低到了零。

然而就在此时，“钟表匠”突然变回了扭曲的钟表盘模样，雾青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时间暂停了——尽管是不能更短的一瞬，而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一只如乌鸦却与之不尽相同的黑色鸟类从不知哪个角落中蹿了出来，猛地扎进了砂金的胸口。

一个声音从“钟表匠”——不是他的嘴，而是他之后的空间，那片混沌的梦境中传了出来，是雾青未曾听过的声音：

“强运之人……他的运气确实很好，年轻的令使，只不过他和你挂钩太深——那位开拓者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对于公司来说随时可以成为弃子的一枚廉价石头，呵，用他做为你的诱饵可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那声音带着愉悦：“你心境的波动可真大，年轻的令使，我抓住了它。哈，你都已经注意到‘钟表匠’并不是完全的钟表匠了，为什么还不对他多产生些警惕？不过也对，‘钟表匠’，不管是活着的时候还是一段记忆，其实都是你们眼中的好人，他只不过是不小心落在了我的手里。”

“好了，现在是时候让你退——等等！你！不，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