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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气息微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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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

他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二爷!

阿笙停住了步子,面红耳赤地转过身,慌忙打着手势,“不是,不是这样的。”

后知后觉地想到,方,方才,二爷是捏他后脖颈了么?

二爷的指尖,冰冰凉凉的,很是有些舒服。

等,等等,他在想什么?!

谢放立在石阶上,双手负在身后,“没有不想,那便是想了?”

乌桕树茂盛的枝叶子在清风中摇曳着,在二爷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吹动着二爷额前的一绺发丝轻轻地飘动。

阿笙见了二爷,本就迷迷糊糊,这会儿更是瞧得有点痴,便是连二爷说了什么,都只是心神恍惚地听了个大概。

想……什么,不想什么?

树上的蝉鸣震天地响。

对上二爷含笑的眸子,不知怎么的,阿笙蓦地反应过来。

满脸羞红,比乌桕树上最红的那一片叶子都还要红。

二爷又开他玩笑。

方才是福禄给二爷开的门。

他站在二爷身侧,打量着阿笙,又拿余光悄摸着看了眼二爷。

心里头纳闷。

便是阿达进来告诉二爷,阿笙人在外头,二爷又何必亲自“迎”这一趟,使唤他或者是福禄将人给带进来便是了。

福禄没忍住,又瞧了眼阿笙的喉结,以至平坦的胸|部……

倘使他不是确信,阿笙是个千真万确的男儿身,他当真要以为二爷是瞧上阿笙了。

日头晒,阿笙的脸颊同脖颈都有些被晒红。

谢放身体微微前倾,替阿笙罩一方小小阴凉,“阿笙可要进来坐坐,吃盏茶?”

哎。

哎?

二爷刚刚,不是要出门吗?

这是忽然改变了主意?

树上的蝉鸣犹自响个不停。

阿笙尚未思考,人已是晕陶陶地跟在二爷的身后进了屋。

如同道行不够的小妖,见了那修行千年的大妖,毫无招架之力,糊里糊涂地就将自己的灵识给了出去,只管跟着大妖走。

听见一声声清脆的金丝雀鸟的声音,阿笙才忽地回过神。

想起爹爹交代了,要他送完吃的后,立即回店里,以免招致是非,不过爹爹叮嘱的是,不许他在康府逗留。

他只是受二爷相邀,进院春行馆小坐,想来爹爹应当是不会生气的。

阿笙来过春行馆多次。

每回都是福禄或是福旺领了他进门。

这是他头一回,跟在二爷的后头一起进春行馆。

阿笙中午在师父的吩咐下,头一回在厨房独立地做了酒酿圆子。

师父让他给打了一碗,尝一下火候是不是正好,酒酿圆子要是熬过了容易发酸。

他紧张地盯着师父,师父尝了后也不说话,只是让

他自己也舀一碗尝尝。

他心里头没底,一紧张,舀了好大一口吃进嘴里。

是甜的!

酒香十足。

阿笙自小在酒楼长大,酒量自是不错,莫说是酒酿圆子,便是一壶杏子酒,他也不会吃醉。

这会儿只觉得那口尝最进嘴里的酒酿圆子,在心尖发了酵,以致脚底都打着飘,整个人亦是晕乎乎地,脸颊也跟着发烫。

阿笙习惯了,进了这高门院阔的春行馆,便低着脑袋,脚步放轻、慢行。

未留意走在前头的二爷为了等他,停住了脚步。

手里头拎着食盒,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对不住——”

阿笙这会儿还不知自己撞的是二爷,因为寻常都是福禄走他前头。

打着手势,忽听二爷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可是买新鞋了?我瞧瞧,这鞋子是什么面料做的,以致阿笙都无心看路,只顾盯着鞋面看。”

阿笙错愕地抬起头,瞧见了站他前头的二爷。

他,他方才撞上的人,竟是二爷么?!

阿笙微微转过头,放才瞧见,福禄跟在他跟二爷两人的身后!

阿笙当即窘迫地涨红了脸。

他……他哪里是买了新鞋。

阿笙学厨已是第三个年头,师父这段时日渐渐放手,便是一些复杂的菜色,偶尔也会由他担任掌勺,莫说买鞋,便是想要再去一趟临水街,去探望小石头以及余(虞爷爷)两人,都一直未能抽出空来。

他不知今日会在门口碰上二爷,脚上穿的寻常的深青布鞋,便是衣衫都是去年的旧衫。

好在近日未曾下雨,鞋面是干净的,不至太窘迫。

瞧见二爷眼底的笑意,方知二爷又取笑自己。

阿笙指尖攥了攥食盒,耳根都通红,通红。

“二爷是好心提醒你,看着点路。”

福禄见阿笙怎的这般不开窍,把二爷给撞了,不知告罪,便是二爷开口后,也不知给二爷回一句,日后一定多看着点路,没忍住,出声“点一点”他。

阿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回话”了!

实在太过失礼!

阿笙刚要比划,只听二爷淡声道,“走路是要看路,不过偶尔分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笙感激地望着二爷。

二爷人可真好。

不,不对。

应该说二爷哪儿哪儿都好。

相貌好,学问好,待人也好,书法、绘画……样样皆好。

谢放慢了脚步,同阿笙一起并肩走着,打趣地道:“走我边上,这样应是不会再撞上了吧?”

阿笙忙涨红了脸颊,只是摇头,

不,不会了。

方才就是个意外。

福禄跟在后头,一肚子纳闷。

二爷方才,可是……嫌他多嘴了?

可之前的客人,倘使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二爷不好开口的,都是由他出面提的醒,从未见二爷说过什么……

春行馆内花木扶疏。

一进院子,却是凉意袭人,暑气顿消。

跟外头俨然两个世界。

檐下,金丝雀叫声清脆,院子里山茶、四季海棠开得旺盛,蝴蝶在花丛中翩飞,比起阿笙前段日子过来,这花园是更为热闹了。

瞧着也格外地有生机一些。

花园树荫下,摆着一张方桌,方桌旁边,又另外摆了一套桌椅。

圆凳上垫着凉垫。

这方桌瞧着……

像是二爷书房里头的那张?

阿笙定睛瞧了瞧,果然,桌上似是铺陈着二爷的画作?

阿笙从前送吃的来二爷府上,偶尔也会碰上二爷在写字,或是画画,倘遇上二爷心情好,还会唤他过去,给他看二爷在写的字或者是正在画的画。

自从二爷知道他也识字,有时还会让他过去写个几笔,对他指点一二。

见他对画作更感兴趣一些,便会跟他说上好些名家画师的绘画技巧。

有些他听得懂,大部分不大懂,只是回去了,偶尔会依照着二爷的笔触,回去仿。

一来二去的,竟画得比过去也有模有样了一些。

阿笙已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二爷作画了。

他不自觉地走上前。

待回过神,忙尴尬地止住了脚步。

谢放注意到他的眼神,反而主动走上前,唤阿笙过来看画,“从前几日开始画的,病了一段时间,一段时日没碰,技法都生疏了,阿笙不要见笑才好。”

阿笙连忙摇头。

二爷的书画是极好的,哪里轮得到他见笑。

阿笙便走上前,微微凑过了脑袋。

为了方便阿笙看画,谢放吩咐了福旺上前,先替阿笙拿走食盒。

不,不用,他拿在手里,不费劲的。

阿笙摆着手,福旺却已经走上前,“没关系,阿笙少爷,给我吧。”

阿笙也便只好将食盒递过去。

他同福旺相熟,两人从前都是当朋友一般处着。

麻烦朋友,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福旺倒是没啥,二爷如今待阿笙少爷很是看中的样子,他服侍好阿笙少爷,不就等于服侍好了二爷么?

食盒被拿走,阿笙确实方便了一些,至少能够更加近距离地看画。

二爷画的是这檐下的金丝雀?

画得很是传神。

只是……

他怎么觉得同二爷从前的画风以及用笔都不大一样?

阿笙看画看得专注。

他的身体也便不自觉地往前靠,就连二爷稍稍给他让了位置,也未曾发觉。

仍旧一心只顾着看画。

他熟悉二爷的画风。

依照

二爷以往的画风,以二爷对这只金丝雀的喜爱程度,定然着笔于将鸟儿通体金色的羽毛,以及昂起头颅,扯着歌喉时那副神气的模样,这次,却着笔于鸟儿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望向笼子外头。

鸟儿看向笼子外头,会想些什么呢?

会想念他昔日在林中所结识的伙伴,还是如今这衣食无忧,却是关在这一方小小笼子里的日子?

画里头,更有意境了。

谢放瞧着立在他跟前认真看画的阿笙,神情一阵恍惚。

想起两人厮守的那段时日,他手伤经过大夫诊治,好了一些,能够稍稍提笔写画。

只是那时画的话,总不成线条,他不是暴躁的性子,那段时间却也寡言少语,郁郁沉闷。

每每画了画,阿笙也是这般,立在他身前,瞧得比他还认真。

再转过了头,一只手朝他竖起大拇指,弯着眉眼笑。

他便会从后头,将人圈住,将所有烦闷都暂时抛却脑后。

将笔递给阿笙,也让阿笙画。

前面几次还好,后头便不大配合了,会趁机开溜。

只因每回总是画不成……

桌上颜料、画纸,全被堆到一处,便是他同阿笙两人的手腕上,亦难免沾上颜料。

气息微乱,阿笙颊边的红晕胜过世间任何朱红。

阿笙仔细瞧过了二爷的画,转过身,右手朝二爷竖起大拇,弯着唇,露出颊边深深的酒窝。

眼前的身影,同记忆里的人几近重叠。

谢放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将人揽入怀里。

“醒来”的日子什么都好,只是一项……不能向从前那样,抱着阿笙亲|热。

莫要说亲|热,便是稍微一些亲密的事情都做不得。

二,二爷?

对上阿笙困惑的视线,谢放回过神,“阿笙的酒楼,近日可有进展?”

谢放口中的酒楼,指的自然不是阿笙忽然收购了一间酒楼,或是自己开了一间。

问的是前段时间,要阿笙画的,他心目中的酒楼。

阿笙颊边的笑容微收,睫毛眨了眨,神情很是有几分心虚。

谢放心领神会,当即了然,睨了阿笙一眼,“看来是没怎么动笔。”

“不,不是。”

阿笙慌忙解释,他近日只要得空,回家就有画。

只是时间到底比较少,加之这回画笔买得不是很如意,总是会掉毛,黏在了画纸上,便需要费时间去将那毛给拿开,便进展得极慢。

“逗你的,知你最近忙。画画的事不急。身体要紧。

瞧我,说邀你进来吃茶,到现在一口茶也还没让你喝过。”

遂牵了阿笙的手,来到一旁的桌椅前,拉着阿笙坐下。

说是牵,自然不是前世十指相扣的牵法,只是握了手腕而已。

阿笙坐下后,也便松开了手。

不是谢放多君子,只是现在两人到底什么关系且都还不是,太过亲密的举动,于阿笙到底是不适宜。

前世没机会循序渐渐,这一世,可要好好来过。

至少,得有个模像样的追求。

福禄为人机灵,见二爷跟阿笙两人在桌前坐下,便走上前,给二爷斟茶。

不是很甘心连带阿笙也要伺候,到底是二爷近日另眼相看的人。

没法子。

福禄待要给阿笙斟茶,却见二爷伸过了手。

福禄便机灵地转了方向,将茶壶递给二爷。

谢放从茶托里拿了一个杯子,放在阿笙面前,徐徐倒茶,抬眼问道,“近日长庆楼的生意可好?”

福禄眼露错愕,二,二爷竟是亲自给阿笙斟茶?

福禄实在想不明白,阿笙到底是做了什么,怎的就得二爷青眼如此。

阿笙点头。

爹爹经营有道,加之同乔伯伯两人之间合作无间,又广结善缘,承蒙老主顾们赏脸、照顾,店里生意一向挺好。

谢放将茶递给阿笙,“阿笙自己呢?是不是也挺忙?”

阿笙在外头跑了这么长时间,自是渴的。

只是当着二爷的面,没好意思酒饮,再来,也怕糟蹋了二爷的好茶。

接过了茶,没有像在家里,或是在店里那般直接仰面喝了,学二爷,小口地啜了一口。

听了二爷的问话,刚要点头,只听二爷悠悠地来了一句:“自是忙的,否则怎会忙得都没工夫来二爷府上走动走动。可对?”

阿笙险些被喉中的茶水给呛了喉。

二爷,怎,怎的还自问自答的呢?

阿笙忙将手中的茶杯放桌上,打手势向二爷解释,“不,不是这样。”

他每次从康府出来经过,都想过要不要敲门来着。

只是他也不知道康府什么时候会外送,帕子总也没带身上,没个由头,自是没敢敲门叨扰。

像是今日这般,虽是终于将二爷的帕子给带身上了,又担心二爷不在家,归还了帕子,却连二爷的面都没见着,那他回去指不定怎么懊恼。

便想着,是不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譬如,提前向福旺打听了,二爷什么时辰定然在家,再上门归还帕子。

哪曾想,这般凑巧,他还在想着法子,二爷便开了门,从里头出来。

还,还邀请他进来吃茶!

“莫着急。是二爷不好。方才不该逗你。可有呛着?”

谢放眉心微蹙,担心地望着阿笙。

心里头责怪自己,明知道阿笙向来便是连自己的玩笑话都容易当真,怎的还止不住逗他。

以致阿笙喝个茶都没个安生。

不,不。

哪里是二爷的事。

是他自己不小心,何况,到底没呛着。

阿笙摇摇脑袋,他没有呛着,忙打手

势,“我没事,多谢二爷关心。”()

心里头有些小小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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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原来方才二爷是逗他呐。

也是,二爷府中每日都有访客来来去去,哪里会在意他来或没来。

是他过于认真了。

阿笙心中懊恼,却不是怪二爷的意思。

他从来都很清楚地知晓自己的身份。

也未曾过什么妄想。

“谢什么?倘不是我,你也不至险些呛着。”

谢放将阿笙桌前的茶杯递于他,“来,再喝一口,润润喉。”

阿笙忙双手接过,听话地慢慢地又喝了一口。

呼——

舒服多了。

二爷的茶清香甘冽,回味无穷。

阿笙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这一口,却是不小心喝得有点多。

茶杯杯量小,一下就见了底。

阿笙悄悄地瞥了眼二爷杯中的茶,还剩一半,神情懊恼。

他方才怎么就没注意一些……

将茶杯拿手里,迟迟没好意思放下去。

谢放捕捉到了阿笙偷看他茶杯的视线,一开始没明白阿笙在瞧什么,见他神情有些局促地攥着茶杯,也便明白过来了,当即有些失笑地道:“想喝多少,二爷都给你倒,无需难为情。”

说着,便当真替阿笙将茶杯给满上。

想喝多少,二爷都给倒……

像是往后只要他开口,二爷都会替他将茶斟满似的。

阿笙脸颊通红。

二,二爷又拿话逗他。

这一回,阿笙记住了,没有一下喝太快。

桌上摆着几碟点心。

谢放拿了一块梅花形的枣泥糕,给阿笙递过去,“总是喝茶,肚子难免有些空。

来,这是府中师傅做的甜点,枣泥山药糕,用来配茶,味道很是不错,阿笙可要尝尝看?”

阿笙喜欢做吃的,他自己也喜欢吃。

枣泥山药糕?

他还尚未吃过呢!

眼睛亮了亮。

手伸出去时,停住了——

他从店里出来,一路都是疾走着,手心难免有些出汗。

平时他倒也没这般讲究,将手往衣服上擦一擦,或是直接拿着吃便是,当着二爷的面,却是多少有些难为情。

阿笙正要摇头,跟二爷解释自己不饿,却听二爷道:“福旺,去打一盆水过来。”

阿笙眼睛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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