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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1 章 怔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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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吃紧,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沈确的文书积了一堆又一堆,薛晋也几日不曾回府睡觉,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该到了。

如今战事拖延已久,北狄向来是打快战的,青萍关久攻不下,他们粮食供给已然短缺,而草原今年天灾人祸,牛羊病死无数,他们往后退也没有食物,只有汇集全族之力强攻下青萍关,才有一线生机。

这日,几人照常讨论,江巡对兵法一无所知,便只是旁听,可听着听着,沈确忽然道:“薛晋,赶在战事爆发前,送洵先生回京城吧。”

江巡一愣。

沈确:“如今疫病差不多痊愈,接下来营中多是些刀伤箭伤,而洵先生不擅长这些。”

江巡的医术全凭66,他确实不会看伤口。

沈确:“事到如今,该做的准备已然齐全,后勤调度全部到位,接下来的一切,都只仰仗薛小将军了,洵先生留在城中,也是徒增危险。”

沈琇看了眼叔父,又看看了江巡。心想等到战事爆发,城中烽烟四起,必然满地战火流矢,万一皇帝在青萍关有所闪失,把他和薛晋的头一起砍了都不够陪的。

他飞快的举手附和:“我同意!”

薛晋懵懵道:“其实吧,这战役赢面很大,你们留在镇北侯府照常吃喝,也用不了多久……噢!”

被沈琇狠狠踩了一脚。

小将军一脸迷茫,他是三人中唯一不知道江巡身份的,也不明白为什么沈确非要让他走,却还是附和:“……也是,这战役结束起来也不用多久了,没什么需要担忧的,嗯,沈先生是股肱之臣,洵先生日夜操劳也累了,你们早日回京也好,我派一队人马送你们回去吧?”

他说的“你们”,是指沈确沈琇江巡三人。

沈琇又踢了他一脚。

沈确只想将江巡送回去,薛晋非要拉上他们三个。

江巡沉思片刻。

薛晋办事沉稳,不像沈琇那样跳脱,他既然说这战事没有问题,便十拿九稳了,他们留在这里确实没什么用处。

于是他点头应了。

但这个时候,再说只送江巡也不合适,沈确只能答应。

于是当日夜晚,几人在关口喝了践行酒。

江巡浅浅碰了碰唇,没多喝。薛晋想来劝酒,被沈琇死死扒拉住,硬是没挣开。

沈琇咬着小将军的耳朵,小声:“你想找死吗?给我安分点吧!”

薛晋委屈巴巴:“我就想劝个酒……”

每回送行,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时,江巡靠在城墙上从青萍关上外望,只见长空朔漠,北斗高悬,大山连绵起伏,黑影苍茫,而脚下这座巍峨雄关盘踞千年,前世,也正是这里撕开了口子,成为了接下来五十年惨剧的起点。

江巡心中一塞,转头看向小将军,薛晋与沈琇沈确站在一起

,这位名流青史的马上君王风华正茂,而他的两位最信任的臣子也正环绕身边,一如群星拱卫北斗,便释然了。

这一世已然改变太多,前世种种,不会重现。

于是江巡没等薛晋劝,便举杯将酒液饮尽了。

酒是边塞常用的烈酒,军中苦寒,而烈酒能够驱寒,薛晋端来的这个叫“烧刀子”,度数高,味浓烈,一口饮下去嗓子刀割火燎似的疼痛,故名“烧刀子”。

江巡喝了,便咳嗽起来。

“……”

于是,江巡眼里“拱卫北斗的群星”开始对“北斗”怒目而视。

沈确凉凉看着薛晋,一言不发,而沈琇捶了他一下,骂道:“傻叉薛晋,你丫等死吧!”

他们在关口闹了一通,江巡略有断片,记不太清楚了,只是步履虚浮地回了侯府,洗漱睡下了。

这一夜,他难得没有梦见死后那七日。

第二日,马车从侯府驶出,载着江巡三人返回京城。

江巡宿醉,头有些疼,他收拾好东西,将幕篱细细扣好,踏上了马车。

沈琇和沈确都在,奇怪的是,沈确坐在靠垫最左边,沈琇坐在靠垫最右边,他们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不坐在一起,却把最中间的位置留给了江巡。

江巡略感古怪,却也没想太多,在两人中间落座。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路途颠簸的很,江巡和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困了。

从青萍关出来,他像是了却了一桩重要的心事,手脚发虚发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倦一齐涌上来,江巡立马要睡过去了。

但是他在中间,他没地方靠。

江巡便强打精神。

他没注意到的是,沈确悄悄将肩膀挪了过来。

君王带着幕篱,头却还是一点一点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困了,疲惫又倦怠,急需休息。

这是个很合适的角度,只要江巡无意识往身旁一偏,就能倒在帝师的肩膀上。

可江巡硬生生撑了小半个时辰,东倒西歪,就是不靠上去。

等倒他实在困倦,不睡不行,江巡将幕篱歪了歪,犹豫片刻,小声征求沈琇的意见:“我可以靠着你睡一觉吗?”

在场沈确沈琇两个人,以洵先生的身份,当然是靠着沈琇更合适。

沈琇是他名义上半个徒弟,两人通了那么多信,彼此也熟识了;而沈确贵为文渊阁大学士,当朝帝师,江巡平日里是抱惯了,可他顶着洵先生的身份,江巡抿了抿唇,竟然有些不敢碰他。

用头靠着,也有些不敢。

皇帝的形象在沈确眼里已经够糟糕了,江巡破罐子破摔,也不怕更糟糕一点,可洵先生和沈确交谈甚欢,还很得沈确的喜欢,江巡下意识想保留这个印象,不想太过失礼。

至于沈琇,无所谓了。

沈琇:“啊?”

他的嘴巴张成了“O”形状。

——叔父就在旁边,您靠我啊?

江巡:“可以靠吗?”

沈琇还能说不吗,他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以可以,您靠吧。”

于是江巡阖眼,倦怠地靠了上去。

“……”

沈琇硬着头皮抬眼,对上了沈确冰凉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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