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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却是一愣,两人视线交汇时是他心里的蹁跹思绪先落了下乘。他与苏婉宁之间不过两人的距离,离得近,所以瞧得见苏婉宁张牙舞爪的恼怒模样。
即便是心有不忿,她却还持着一副端庄大方的得体仪态,连蓬勃的怒意也只流连在她颦起的柳眉之中,姣美的面容里却又是一番竭力压着火的模样。
这是徐怀安瞧见的第二个苏婉宁。比起大婚那日流着泪的无措模样,还是如今这个敢怒不敢言的她更生动鲜活一些。
徐怀安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家闺秀,哪怕生着气也能如此彬彬有礼。
他骤然忆起方才撞见的那位回春馆的大夫,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徐某唤住嫂夫人,是为了给嫂夫人提个醒。”徐怀安怕她当真着了恼,便直截了当地与她说:“今日的莲心阁内只怕会有血光之灾,还请嫂夫人切记‘明哲保身’这四个字。”
说罢,徐怀安便先一步朝着苏婉宁行了礼,之后便转身朝着内花园的方向疾步而去。
苏婉宁一边在思忖着他这番话里的深意,一边又怔惘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
花宴至尾声时,许湛方才从应酬里脱了身,赶来内院拜见了几家相熟的伯娘后,便立在湖畔朝着凉亭里的徐怀安招了招手。
徐怀安左右无人,正立在栏杆处凝望着湖畔里跃来跃往的锦鲤群,目光悠远又淡漠,配着那一身石青色的对襟长衫,瞧着便像是满怀心事的谪仙一般。
“慎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盯着鱼发呆?”许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揣着笑走到了徐怀安身旁。
徐怀安拢回神思,回身与许湛说:“春日漫漫,看鱼儿在池中嬉戏只觉得分外有趣。”
许湛闻言便从徐怀安手里抢过了那雕纹红漆木的鱼食盒,也学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朝着湖池里撒了一把鱼食。
“哪里有意趣了?我只觉得分外无聊。”许湛撂下那鱼食盒,便凑近到徐怀安身旁,笑着端详了他一番,道:“慎之,你到底是更中意玉华公主,还是朱薇县主?”
冷不丁听得这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语,徐怀安便蹙紧了眉头道:“两位贵主都是金枝玉叶,不容你我二人议论。”
许湛瞥他一眼,只道:“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徐怀安避而不答,只抬头觑了眼这明媚盎然的春色,而后才望向湖池里交.缠嬉戏着的鱼儿,道:“其实我与这池中的鱼儿并没有什么不同,生死夺权都在他人手中。”
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语听得许湛一头雾水,幸而他也是天资聪颖之人,约莫听出了徐怀安是借着鱼儿暗喻自己的婚姻大事,便道:“区区婚姻之事,如何就能与生死攸关的大事扯上关系了,从前还不觉得,近来只觉得你分外多愁善感。”
说着,许湛便凑到了徐怀安身前,神色真挚地打量了他一回。
明明徐怀安光明磊落,并未做任何对不起许湛的事,可被他彻亮的眸光一盯,却下意识地想要去回避。
“不过是与你说两句糊涂话而已。”徐怀安含糊其辞道。
许湛见状也不再追问,两人一同赏起了春景,后因许湛手痒起了下棋的心思后,便让小厮们拿来了棋盘。
他与徐怀安两人席地而坐,聚精会神地对弈。
第一句是许湛险胜,第二句是许湛大胜,第三局时许湛便瞪着徐怀安放下一句狠话:“你若是再故意让我,我就不跟你下棋了。”
徐怀安这才拿出真本事来与许湛下棋。只是许湛于棋艺上并不精道,在棋盘上的意图被徐怀安拿捏了大半,不过片刻便已成了死局。
“回回都是这样。”许湛泄了力,懊恼不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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