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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正是朝阳般的年纪。”
月牙也依稀想起了记忆中俊雅如兰的方如非,若他还?在世,该与?她家姑娘一样大呢。
苏婉宁静静听着丫鬟们的闲聊之声。
等?梳散了鬓发后,她便打发走?了月牙和丹蔻,只说?:“今日不必守夜了,你?们也去睡吧。”
自从到了扬州城后,苏婉宁的心绪便变得安宁开?阔了不少,很少让丫鬟们陪着她睡。
今夜也是这?般。
月牙和丹蔻替她熏好?被窝,挑好?甲香后便悄悄地退出了内寝。
躺在床榻上的苏婉宁迟迟没有睡意,翻来覆去几回只盯着床帐上的夕颜花纹样出神。
因她实在没有困意,便干脆穿着外衫起了身。
只见她缓缓走?到了支摘窗旁,伸出纤弱的皓腕,推开?了一扇窗牖,顷刻间?便有习习的夜风朝她拂来。
苏婉宁朝迷蒙的夜色探去一眼,却只能瞧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今夜没有朗月悬空,她却津津有味地注视着黑夜,任凭心绪此?起彼伏。
她缅怀了一番方如非。
对于他的死,她深感遗憾,只是两人幼时的那点情谊已隔得太远太久,她也无法煽情多思到为他落一场泪。
缅怀完方如非,她脑海里又忆起了方才方盈盈问她的那一句话。
她喜不喜欢徐怀安?
苏婉宁自己也不知道。可她记得四个月前在离开?京城前,她能言之凿凿地与?父母亲人、丫鬟仆妇们说?,她对徐怀安无意。
如今“无意”已变成了“不知晓”,其中的滋味变化也只有苏婉宁自己明白。
徐怀安的好?是用三言两语都无法说?清楚的。
单说?他撂下了公?务陪着自己远赴扬州一事,苏婉宁就?可以去相信他的真心。在前往扬州路途中的细心呵护、百般珍视更是不必细说?,桩桩件件,她都记在了心上。
她是心悦上徐怀安了吗?
若真是心悦,回了京城后,向他扑面而来的流言蜚语兴许会比之前还?要再汹涌一些,徐怀安会害怕吗?
苏婉宁本是害怕的,可今夜听了方盈盈的一番话,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必害怕。做错事的人是许湛,不是她。谋求和离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她为何要惧?为何要怕?
顷刻间?,她心乱如麻,实在理不清这?蹁跹纷杂的思绪。
说?到底苏婉宁在情爱一事上也并没有多少经验,与?许湛的这?场婚事更像是无可奈何地联姻,吃尽了苦头后只想着该好?好?保护自己,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情爱一事。
她读不懂自己的心。
郁闷之余,苏婉宁便撑着手臂对着黑沉沉的夜色呢喃了一句:“徐怀安。”
这?人可真是执着与?坚持。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被自己拒绝了一次后却还?是不肯放弃,如今靠着他坚持不懈的真心,渐渐地将她也拉入了这?情爱的泥潭之中。
苏婉宁说?不出心里是气恼多些,还?是高兴多一些。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撑着手臂注视着窗外夜景时,离支摘窗最近的那颗青玉树上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树叶互相摩擦的声响,更像是人从树上翻身而下时衣衫擦过树叶的声响。
苏婉宁也循着声朝那声响之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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