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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下厨做几个菜,桌上诚心诚意请罪一番,她估么这事儿也就解了。可紧接着一想到昨晚他歇在了书房,也不知今儿会不会回来,便有些泄气。
不过......绿莺暗自决定,他若还堵着气不回来,那她就亲自去请他这尊大佛,刘备还能三顾茅庐呢,她一个女子有甚么可怕的呢,就豁出去脸了,厚皮一回。只是这么一想,她又不免心口有些发闷。冯元与冯佟氏合离之事已然既定,新太太或早或晚肯定会进门,十五待嫁的姑娘,正是水灵灵一朵花的年纪。再观自己,都十八了,怎么跟人家比?学识、家世、谈吐,没一样拿得出手。冯元与新妇会洞房花烛、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到时候自己可能就如角落里的一粒尘埃,轻易便被他拂了去。
忍罢,有甚么法子呢,不忍还能如何?你跟的不是一般人,难耐自己出身低微,一把壶配四个茶杯,你注定只是四中之一。强扯了个笑,她深喘一口气,轻轻推开东厢门,喊了秋云一起往灶房走去。
投毒一事后,冯元便允玲珑院建了个小厨房,德冒亲自去外头寻了稳妥的帮工跟厨子。小厨房开在东角的一间小房内,砌了灶台,掏了灶膛,开了烟囱。三日完工,正好这两天已经用上了,离正房不过几十步远,如此方便,倒是成全了绿莺。
窗框被寒风吹得咯哒咯哒响,小厨房烧着金红炉火,却是热意逼人。四菜一汤,几小碟下酒冷盘,绿莺抹了把汗,大功告成,这才使人装进食盒保温,顶风往正房里送。正要跟丫鬟后头一起往外走时,被秋云拦住。
“姨娘莫急,待擦干了再出去罢。”秋云拿帕子给她试着满脑门子的汗,那头发都打成了缕,脸蛋晕红,成了年画里的娃娃。绿莺这番明显讨好的烹饪之举,自然与昨日那场大冲突有直接关系。只是不知道昨儿到底发生了甚么,秋云拿眼看她,欲言又止:“姨娘......”
打砸喊叫,全府都听见了,可没人敢离近了去探听详细,唯恐殃及池鱼,况且德冒更是在不远处严防死守着。秋云春巧再是好奇,当时一见姨娘脸色,哪里还敢惹她伤神。若想说自然会告诉她们,可绿莺今儿一整天都沉默寡言的,硬是把春巧憋了一天。本以为姨娘与老爷闹翻,这时再一看她这劳心劳力之举,显然有和好的转机,秋云便脱口问了出来。
绿莺为难地张了张嘴,这让她怎么说呢?当时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别说让她诉知他人了,都是连回想,她也是半分都不愿的。耻辱、羞愤,只要一忆及那些,她就忍不住地想握紧拳头,甚至心上发绞,呼吸窒闷。
默了默,她还是没有多说甚么,只对秋云道:“我劝他重新考虑合离一事,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顿了顿,接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合离,已是再无可更改了。”
闻言,秋云先是一喜,可旋即想到姬姨太太的话,皱眉道:“那老爷是不是就......”
“没错。”知道她要说甚么,绿莺先肯定了,笑得有些苦涩,点头道:“老爷已经说了,侯府老夫人开始给他相看媳妇了,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冯府就要办喜事了。”
“不知将来新来的太太好不好,待人公不公正随不随和,可别是连旧太太都不如,那咱们可真是驱了虎又招来了狼。”秋云叹息。
绿莺有些烦闷,她将门扉开了条小缝,雪早已没下,可冬风刮进来时,仍旧夹裹着冰凉凉的雪花,扑到脸上,脑子也仿佛清亮了些。
酒菜有食盒保护着,倒不怕凉,可看着更漏,已然等了许久都不见冯元家来。绿莺坐在桌旁,不禁然生了些不好的感觉。
她心有些慌,像悬在半空,半晌都落不到底,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对身旁之人打发道:“春巧,你去前院书房看看,老爷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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