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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炉上烧起的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乐嫣慢慢往茶壶中加入揉碎了的茶饼。
将水壶热水灌入其中,等浅茶色氤氲出来,她亲自给沈婕妤沏了一杯茶。
她心中却想起, 自己暂居宫中的旧事。
沈婕妤与献嘉公主谈笑间说过, 日后有空定要彼此间多为走动往春熙宫中喝茶。
后自己搬出宫, 一切自是不了了之。
此事乐嫣自知做的不太公道, 沈婕妤心中对自己生怨, 亦是理所当然。
二人久违的闲言长语,婕妤好在并未对她有什么怨怼之言。
只是言语中屡次劝说她与太后间说合之事。
“妾为妃三载, 在宫中常年伺候于太后身旁, 也算是知悉太后脾性。娘娘为人再慈善不过, 而今不过是一时间想不通堵着口气罢了。娘娘与太后间乃是婆媳,至亲之人, 想来日后太后心中必会接受娘娘的……”
沈婕妤这番话语一出, 乐嫣身后跟随伺候发女官婢女们一个两个都面色难看。
这话初来听着好听, 字句诚恳,可仔细听来却又隐隐朝着当今皇后暗示自己是宫闱之中资历老的嫔妃, 又伺候太后身边多年有功之深意。
乐嫣听完只是含蓄一笑。
她一双眉眼, 状如桃花, 妩媚含情。含笑间水光盈盈, 看向沈婕妤时不声不响,竟叫她一时忘了自己方才的话。
皇后抬袖, 重新往空了的茶盏中沏茶,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洁的釉面, 垂眼道:“太后乃陛下生母, 国之圣母,万万不该往外宫久住。此事又都是因我而起, 于情于理我亦是愧疚难当。待陛下前往探望,我必是要随着陛下一同过去。”
这话显然是拿着皇帝做幌子,将话头直接推去了皇帝处,叫她若是想问太后何时归宫,便该朝着皇帝去问才是。
可在沈婕妤看来,乐嫣这是摆谱起来——朝着她摆起皇帝对她的恩宠。
想自己入宫四载得见圣颜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有两次都是因着乐嫣的缘故。
而这位新皇后,竟是一开口便是随着陛下一同……
天子万金之躯,竟能随便陪同?
这般难堪的对比,叫沈婕妤隐隐面色发僵。
她眸光控制不住的打量起上首女子,见其一身丹霞色宫装,头梳垂云髻,两髻瑞珠金玉步摇璀璨夺目,那张描画的精致的眉眼,往下是饱满的唇瓣,玉盏一般的下巴。
唇上湿津津的一片,那本是饮过茶水后口脂被晕开的痕迹,靡乱惑人。
可沈婕妤却无端的猜忌,那是昨夜她侍奉君主,承皇恩的寸证。
想她以往遇见天子,总觉得心头慌乱。只觉当今是如此英明神武,霸业国祚常怀于心,甚至连后宫妃嫔之处都抽不出身来看顾。他看不上自己,怪也只怪自己没有本事……
可如今想来,当真确实是自己没有本事。
难以想象皇帝那般肃穆持重之人,是如何与另一位娘子如胶似漆,恩爱有加的。
他是如何……如何喜爱一个人的。
哪怕他喜爱的那位娘子如此不堪,二嫁之身,他竟也一点不在乎。不声不响的将她捧上世间女子垂涎欲滴的宝座。
原来陛下并不是不重儿女情长,只不过不是朝着自己罢了……
沈婕妤想来亦觉得胸中一片翻江倒海,她却只得违心赞出溢美之词:“是娘娘思虑得到,这事儿原也不是妾该提的,必是以孝为先的。”
而后不消片刻,婕妤娘子便欲告退而去,乐嫣放下手中杯盏,望了望身边女官。
得了皇后吩咐,当即便有女官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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