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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
沉星耀苍白的脸伴随他强劲的动作微颤,鼻腔的血源源不断滑落而出,从他的人中弥漫过唇角,再抵下巴,啪嗒啪嗒溅落在沉袅婷已经被掐得青红的脸上。
“爸……”
喉颈如同被压了一块重石,她拼命挣扎着呼唤,却也微小无音。缥缈的目光里都是他猩红爆戾的双眼,那其中快要溢出的痛恨似想要抹杀掉谁的存在。
是我……吗?她问到,可这样的思绪并没有停留太久,她的意识就模糊了起来。
所有的空气都被他的一双手隔绝,肺部因为长时间缺氧而本能地抽动。她以为自己会死,尽管心脏疼痛不已,可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怨言。
她只是看着她,即便他的容貌已经朦胧不清,即便感觉他与自己越来越远,她依旧下意识抬起了手,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爸爸。”
昔日樱红的唇早已乌青,她慢张慢合,吐出了无声的呼唤,眼泪循循自眼尾滑落。
沉星耀依旧深处于自己那灰暗的世界,面向一个又一个自己,他都毫不留情地抬手扼杀。然而正当他疯魔一般地掐住最后一个自己时,那个十八岁少年的面貌却逐步变化,很快很快,便成了沉袅婷。
“爸爸……”
她近乎奄奄一息,整个脸蛋都是涨红的血色,那双温媚的眼也早已盛满了晶莹的泪水。
注视他,茫然却又宁静。
一瞬间,心脏被自己的手贯穿,鲜血淋漓。他浑身都遭冰封,猛然堕入了万丈深渊。
他……他在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做什么?!!!!
他的手……
恍惚不已,目光怯惧地从她的面容颤抖着转移到脖颈,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那沾染了鲜血的指……深深陷入了她的肤肉。
大睁双眼尝试去更清晰地看见她,分明想要急迫地松手,却如何也无能为力。
“婷……婷婷……”
唤出声才觉嗓子干哑得如遭刀割,强硬地想要再继续弄明白什么,解释什么,可四周突然响起无数刺耳回音,周遭一切环境也都扭曲起来。
是嘶鸣,头疼欲裂。
“呃啊——”
他松解开对她的控制,抱着头部痛苦低嚎。
“咳咳咳咳——”
没了禁锢,空气很快通达自沉袅婷的肺腑。她猛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为长时间缺氧已经完全酥软,她只能半侧身躺着。
咳嗽的动作会阻绝空气,可她又不得不大口喘息,所以一瞬痛苦到手指都紧扣住床单,喉头像有铁块一样,来回喘气间摩擦到发出干涩的嗡鸣。
“婷婷——”
许雨鹭看着处于癫狂中被医护人员控制住的沉星耀,连忙将沉袅婷从床上拉起来,满眼疼惜。
“婷婷!!!”
她抚摸着她的脸颊,神色忧虑地再次呼唤。
沉袅婷的双眼空洞,耳内鸣声不断。只觉得有什么声音在四海之外徘徊,像久远又空灵的低吟。
终于,声音由远及近,她喘息着看见了许雨鹭,弄清了现状。
“鹭……鹭……”
几乎喊出的瞬间就泣不成声了,所有的感官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不再麻木,可同时也迎来了最沉痛的心。
她猛然抱住她,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因最亲爱之人伤害后濒死的恐惧。
她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害怕得要死。
所有惊惧的余韵都在此时达到顶峰,一想到沉星耀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神情……
*
“喝口水。”
徐安信从休息区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随后落座于她身边的铁椅。
沉袅婷双手抱膝,将头紧紧埋着,并未理会。
“婷婷,喝口水吧,再吃点东西。”
一旁的许雨鹭见状,连忙心疼地将沉袅婷揽进怀里,接过徐安信的水。
然而她还是没有动静。
“婷婷,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我相信沉老师的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生病了,控制不了自己,你别再想了。在我眼里沉老师可是超级超级疼爱你的,一定不会真的要伤害你。我们应该多给彼此一些时间,好好梳理一下,找到处理的方法,而不是陷入自我怀疑中,对吧。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吃饱饱饭,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精力,不是吗?”
许雨鹭半蹲身子,伸手去摸摸沉袅婷的头,随后又甜甜地说道:“婷婷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儿,婷婷是最坚强的,振作起来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沉袅婷终是慢慢抬起头。
眼睛已经哭肿了,红鼓鼓的像两个核桃。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每一次都很痛,大脑也恍惚,时不时搞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可耳边总是萦绕的他狠戾的诅咒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
眼泪成了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坠落,一滴又一滴,如同她就是那不竭的泉水。
“唔……我们婷宝最可爱了,不哭不哭,再哭就丑了,婷婷不是最怕丑丑嘛,不许再哭哈。”
许雨鹭从包里抽出纸巾替她擦掉眼泪,可是她的泪怎么擦拭都干净不了,反而在她热情又温柔的关心下,变得更为汹涌。
“鹭鹭……”
沉袅婷睁着那双红润的眼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许雨鹭的心口都忍不住跟着疼。
“嗯呐。我在的,咱先喝水水,吃饭饭,好吧。”
许雨鹭递给她水杯,又从旁边的座位上端起前不久从外面打包的小抄菜。
沉袅婷没什么胃口,但回想起许雨鹭的话,再想到沉星耀的现状,她不得不将理性提起。
刚才医生为沉星耀打了一针镇定剂让情绪激动的他又睡了过去,她虽然难过害怕,可同许雨鹭一样,她也是发自心底地认为他只是病了,并非真心想要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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