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番外四（1 / 2）

刘据启程之时,此间的消息早已在多方推动下宛如羽翼丰满的雄鹰，飞出万里。

无论东西南北都知道了这场传奇之战。几乎一致的，众人震惊、错愕、不敢置信。他们都想过大汉会赢,但绝没有想到能赢得如此彻底。

匈奴是谁？它不是家养的狸奴，而是草原桀骜的雄狮。它的实力有目共睹，甚至多少年来一直令西域诸国敢怒不敢言。如今这座大山没了,诸国王室只觉得身心舒畅。

但你说大汉大获全胜的关键是什么？

天降神兵，散落惊雷流火？

众人：……！！！

这谁敢信啊,一探再探，结果居然是真的！

于是幸灾乐祸之余，众人对大汉不免更多了几l分敬畏，心中思量也更重了些许。

大汉百姓的想法就简单多了，那叫一个喜大普奔。以至于刘据一路归程,每过城池都会引来万人空巷，夹道欢迎。

在一片欢呼膜拜声中,刘据“艰难”回到长安，听到第一则消息竟是：南越没了。

刘据一脸懵逼看着刘彻：“什么叫没了？莫非父皇见我们在匈奴大获全胜,趁机对南越发兵了？”

刘彻嘴角抽搐。

此次出征,因为目标极大,又是太子亲征,他恐有意外，征调了许多兵力，并将朝堂排得号的将领都给了刘据。

大军未归，他即便能额外挪出些许兵力来,将领呢？辎重？军备呢？

这让他怎么对南越出兵！

惨遭横瞪一眼，刘据反应过来，讪讪摸了摸鼻子。

刘彻轻哼：“还不是你,你一个火药出场，匈奴都只能顺你的心意称臣，南越弹丸小国，哪里还敢造次。”

语气似“骂”，但表情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与欣喜。

刘据脑门上的问号更大了，不明白“不敢造次”跟“没了”是怎么划上等号的。

刘彻又道：“赵建德自请并入大汉。”

“赵建德？”

刘据越听越糊涂。南越王不是赵婴齐吗？赵婴齐不死，什么时候轮到赵建德做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彻不再卖关子，慢慢解释：“去岁赵繁暴露，朕派人申斥。赵婴齐上书请罪，送了诸多物资赔礼，将三子赵次公遣入京师为质。这点你是知道的。”

刘据颔首。

“彼时我们虽未有进一步动作，但对南越态度冷淡，赵次公在长安的待遇也与从前的赵婴齐赵繁不可比。

“这等情景下，南越如何会不知，赵繁之事，我们只是暂时搁置，并没有完全揭过去。他们的隐患仍旧存在。

“南越内部就此事议论纷纷，众人意见不一。但许多大臣对赵婴齐连亲儿子都认不出来，纵容赵繁混淆王室血脉，还惹出这么大乱子的行为十分不满。

“今岁开春，你亲征匈奴，声势浩大。南越得闻消息后一直关注着。”

刘据了然。南越人

又不都是傻子，关注是想随时策应，一旦北方匈奴平定，他们很可能出兵南越来翻旧账。

“你前脚刚走，后脚赵婴齐就上了一封奏疏，请求立赵兴为南越太子。”

刘据勾唇：“他这是在试探。”

刘彻点头：“朕按下不表。”

若刘彻准了，就代表大汉仍旧会保留南越的存在，对赵繁之事就算惩处，也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准，那南越的未来就不可知了。

这个信号传回南越，南越上下如何能不惶恐？惶恐之下如何能不生乱？

刘彻把玩着手中杯盏：“撇开赵繁不提。赵婴齐共有三子。赵兴与赵次公是他在长安与樛氏所生，赵建德才是他与南越原配的嫡长子。

“按理，若要立太子，该请封赵建德。但他更喜樛氏。樛氏陪他在长安十余年，膝下两个儿子是他亲手教养长大。

“原配不过父母指婚，赵婴齐与她成亲不到一载就被迫来长安为质。彼时赵建德还在母亲肚子里，刚刚怀上。此后出生的十年，父子都不曾见过一面，感情自然淡漠。”

刘据听出其言外之音：“所以他请封赵兴。一来是试探，二来也是真心想扶赵兴上位。赵婴齐来长安后，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回南越。因此他娶樛氏用的是我大汉求娶正室之礼仪。

“在长安时，赵婴齐甚至一直将赵兴视作长子。所以他很当然想跳过赵建德，直接立赵兴。但赵建德必不会愿意。而且一旦赵兴上位，他这身份只怕危矣。”

刘彻点头：“对。比起半路到南越的樛氏，赵建德母族在南越根基更深。南越还有一大望族，姓吕，掌控南越大半政权。

“赵建德也算聪明，知道赵婴齐偏心，即便如今南越这关过去，王位也与他无缘，一狠心干脆破釜沉舟。

“他利用赵繁之事借题发挥，将舆情扩大，把赵婴齐说成昏庸君主，让所有人以为他得罪大汉，被大汉厌弃，甚至连带着南越也被大汉仇视。”

刘据眸光闪动：“父皇对南越的态度一变再一变，越来越冷漠，就成了他的佐证。”

当然，这个佐证是刘彻故意给的，甚至他应该还在背后推了一把。

刘彻眼眸含笑，默认了刘据的猜测，继续道：“赵建德放出流言，要想保南越，必须清昏君。”

刘据勾唇，人家是清君侧，赵建德直接清昏君。够胆！

“赵建德联合吕家发动暴乱，赵婴齐赵兴与樛氏皆死在混战中。吕家扶持赵建德继位，本是想找个傀儡，慢慢蚕食王权壮大自家。赵建德如何会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早在与虎谋皮之时，他就想好了退路。”

一切一目了然，刘据懂了：“他的退路是父皇。他早就算好了，事成之后，立刻密信上书自请将南越归入大汉。

“父皇收到上书，自然会派人接管南越。南越刚经历暴动，吕家即便胜了也损失惨重，又有赵建德这位国君相助，我们的人自然事半功倍。”

刘彻笑着表示：“南越飞鸽传来的最新消息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赵建德向父皇求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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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就算无南越王之权柄，但日常仍享受南越王的规制，不入京，仍居南越。”

京中虽好，但人生地不熟。南越是故地，赵建德想在南越富贵荣华到老，很能理解。

“朕打算封其为南越侯，除每年岁召入京朝贺事宜外，常居南越。”

改王为侯，刘彻不任命其余官职，就真只是个富贵闲人了。

刘据眨眨眼又问：“那赵次公呢？”

“赵建德未提及。”

不提及就是不想管对方死活，任由大汉处置了。南越都解决了，刘彻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小质子。

“赵婴齐让他来当侍卫，那就安安分分当侍卫吧。”

但也只是普通侍卫，与长安诸多侍卫再无区别，其他待遇更是不用想了。

刘据唏嘘两声，不再理会。

刘彻又递过去数本折子。刘据一一翻看。好家伙，清一色的国书，全是西域诸国发来的贺文，庆祝他们大破匈奴。

最后一本，刘据愣住：“二姐和张骞要回来了？”

“嗯，传信说不日将至。”

刘据腾一下站起来，欣喜不已。

但刘彻所谓的“不日”足足过了一个月，出使队伍历经五年，终于风尘仆仆回朝。去时使团成员二十余，此外还有诸多随行护卫与仆从，浩浩荡荡。回来时仍旧浩浩荡荡。

队伍人员虽因各种原因所有减少，可随着大汉威望日增，尤其与匈奴这一战的传奇影响，途径各国皆派人护送，再有跟着过来的一应商队等，竟比去时要庞大数倍。

最令人惊讶的是，里面还有乌孙王孙，乌孙太子长子，昆弥长孙——军须靡。乌孙去岁被自家二王子二公主坑了一把，刘彻放归使臣后，昆弥大怒，斩杀二王子，来信赔罪。

但这还不够，尤其在匈奴威胁已去的今时今日就更不够了。

乌孙昆弥不能离国，太子病弱不便远行，只能派遣除他们外最有分量的王孙军须靡亲自前来赔罪。

军须靡年岁不大，刘彻没有为难，态度不算热情却也不冷漠，只让大鸿胪按照规矩办事，随后召张骞与鄂邑入宣室殿。

二人绘声绘色同刘彻说着路上见闻，说他们每到一地都会住上几l日，有些国家若觉得有必要，还会住上一两个月。

他们借这个机会与各国王室交好，四处游玩观望各处地理风貌，与人交流了解当地风土人情等等。

他们去了近处的乌孙与疏勒，到了远些的安息与大宛，再往前到达与大汉截然不同的大秦①。

那里的建筑多用厚实砖墙建造，成半圆形，逐排升起；

那里的人们毛发旺盛，眼眶深邃，鼻梁高窄，发色与眸色同我们有很大差异；

那里的神庙供奉不同神灵，嗯，大多神灵的神像衣不蔽体，甚至有些半身赤裸。

刘彻听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刘据木然良

() 久，迷茫思索，这是不是弹幕提过的欧洲？原来二姐跟张骞去了那么远啊。怪不得用了五年。()

五年的经历怎是一时能说完？二人简短阐述了些许，随即献上此次出使最大的收获之一，各国舆图。他们将这一路所见都画了出来，端上桌案，足足一大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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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捧出一个箱子，这是最大的收获之二。

鄂邑笑看刘据：“太子当年让我等注意搜集当地作物，我们也不知太子具体想要什么，但凡看着新奇的，比我朝好的，或是我朝没有的，我们都收集了一些。

“多是种子，我特地让人将成熟的作物画出来记录在旁边，需太子亲自查看挑拣，不知可有能用的。”

刘据眼眸锃亮，来了来了，他的环节来了。

“这个是西瓜，啊啊啊，父皇，这个是夏日最佳瓜果，有消暑神器之称的。不过现在的品种不太好。可以交给赵过，让他研究种植，顺便让他看看能不能培育改良。他别的不说，农事上是极有天赋的。”

“还有这个，这是石榴，果粒酸甜，可口多汁，还能药用呢。也得交给赵过。”

“这个是苹果，就跟我们的沙果差不多，但比我们的沙果品种好，味道强。”

“这是胡蒜，不是瓜果，乃佐料，类似于我们的独头蒜，但也比我们的独头蒜好。”

“这是胡萝卜，这是莴苣，这俩都是食材。”

“啊啊啊啊，还有核桃，黄瓜，菠薐菜……好多啊。”刘据激动地拉着刘彻臂膀晃啊晃，“父皇，发了发了，我们发了！交给赵过，必须交给赵过，让他给孤种，现在种，立刻种，马上种！”

刘彻：……再摇，朕要被你摇散架了。

“种出来就可以吃了。父皇，我跟你说，这里面好多都贼好吃的。你肯定喜欢。”

说完还不忘下意识吸溜一下，吞了口唾沫。

刘彻：……不是朕喜欢，是你喜欢吧。

嘴角抽了抽，刘彻瞧着刘据抱着大箱子傻笑的模样捂住脸，这哪来的地主家傻儿子，简直没眼看。

刘据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些都还只是亚洲与欧洲的，美洲呢？

他可没忘记，辣椒、玉米、红薯、土豆等的原产地都在美洲！

陆上丝绸之路已经打通，海上丝绸之路还会远吗？

刘据决定了，下一步：造船，出海！

他满怀壮志，雄心勃勃，行动起来才发现这又是一条艰难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