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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瑛定定看他一眼,只把裴端一颗心看得七上八下,不安分地乱跳,要吐出惯常的恼羞嘲弄时,她才慢慢笑。
裴端便只剩下羞。
“原来是这样,不过……”她眨眨眼,摸了把散乱的青丝:“公公可得等下,瑛娘还湿着头发。”
她拿了条干燥的毛巾,擦发动作也很粗暴随意,一头柔顺的青丝揉成了毛糙的一团,裴端看得直皱眉。
宋长瑛对着镜子看到他的表情:“帮我擦头发,可以吗?”
声音放得很轻,尾音轻扬,带着一丝隐隐的愉悦。
“你还真是使唤起咱家了!”
裴端不悦地反驳。
“反正公公闲着也是闲着。”
她说着就向后伸出手,指尖还沾着湿意。
裴端盯着看,乖顺地接过毛巾,可嘴上又冷冷道:“是你动作太磨蹭,耽误时间。”
太监是奴才,还是伺候天底下最尊贵娇气的人的奴才。他的动作这样轻柔细心,低眉敛目,看她湿发恍若易碎的珍宝,被这样一个跪着的信徒全身心捧着,会让人由衷生出傲慢来。
怪不得皇帝舍不得杀他。
宋长瑛觉得热,是一种想要打碎他的欲望,而这有违她的行事准则。
“可以了。”
在那双温柔的手即将擦到发根时,宋长瑛制止了他。
裴端眼睫眨了一下,像他乖顺地接过那毛巾一样又放了回去,没有半分反抗。
他其实感觉到了宋长瑛是在抗拒自己触碰。
宫中其实也有不少妃嫔极其厌恶太监,也不准他们伺候,有次裴端要上前搀扶一位小贵人的手时,那位端庄知礼的贵人就是如此让他停下。
她的教养让她说不出更难听的话,但总归是抵触的。
裴端退了很远,坐在椅子上,同她聊起京郊外收容所的事。
宋长瑛点头,也说:“今天顾姨已经醒了,御医的方子看来也起效了,其他几个病人状态也都好多。公公采买药材,可以按照方子来了。”
正事已经聊完,裴端起身要回自己的屋子,宋长瑛背对着他。
“瑛娘最近在想些事情,本来有几分烦闷,睡不着。公公过来,我便好多了。”
裴端没敢回头,他怕是自己听错。
“明日不知道公公是否愿意赏脸,再陪瑛娘用点夜宵。”
她的邀约示好,在二人没成为对食前是常有的,那时带着明显的目的,他一眼就能瞧出。能够自由出宫以后,她就不曾对他多看。可如今是为了什么,裴端想不到自己对于宋长瑛的价值在哪。
他于是觉得宋长瑛很坏,给了他一点点的幻想,但又只是一点而已,还总是下一秒变脸收回,她善于玩弄他的失落。
但裴端没有资格责问她,他小心翼翼地在她划定的那个区域里待好,不敢埋怨也不敢逾越。等宋长瑛可怜他,笑着让他过来,他就可以走近一步,她若是不喜欢,就退回到更远处。
他只能如此。
从裴府和诏狱放出的人,很快就在第三天导致了瘟疫的爆发传播,热闹的长街也变得冷清,出入的人面上都蒙着厚厚的面巾,雄黄苦艾的酒洒在门前。瘟疫之事上报朝廷,太子主动请缨负责控制京中难民,端王却跟着以太子大病初愈,不宜接触难民为由,揽下了这差事。
这其实是件棘手的事,瘟疫哪那么容易控制的好,稍有不慎都是惹来一身骂名,端王如此,众人都以为他是意气用事同太子相争。
实际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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