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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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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高俞林会抽烟。

出租车来了,两人上了车。

高俞林报了个餐厅的名字,到达目的地之后,是他付的车费。给的现金。

看样子是去兑换了些英镑。

高俞林带沈蔷意来了一家挺平价的网红餐厅。

用餐时,高俞林突然问沈蔷意:“依依,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她在硅谷大厂工作,她说可以给我写推荐信,让我去硅谷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很好的机会呀!”沈蔷意眼睛明亮。

高俞林成绩一直都不错,还拿过奖学金,她一直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

高俞林不置可否,“我也觉得。”

晚餐还是高俞林结账的。

吃完饭,时间才九点,高俞林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

沈蔷意点头:“好呀。”

一顿晚餐下来,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好似都消失了,他到伦敦这么多天了,难得有时间可以好好陪他,沈蔷意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两人又去看了一场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

高俞林握着她手的力度加大了几分,侧头看她,试探般问:“跟我回酒店吧?”

沈蔷意手指颤一下,她也朝他看过去,两人目光相撞。她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神变得比夜色还粘稠,渴望和暗示都写在了脸上。

自然知道他的邀请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跳如鼓。吞咽几番唾沫,最终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嗯。”

声音低得像蚊子音。

高俞林笑起来,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进怀里。

沈蔷意低着头,耳朵根都红了。

两人又打车回了酒店。

保洁员早就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他自然不担心会有昨晚留下的痕迹。

走进房间,高俞林脱了鞋,换上酒店的拖鞋。

“你先洗吗?还是我先?”高俞林故意问,“还是我们.....”

沈蔷意立马打断:“你先!”

高俞林调笑,“好吧。”

沈蔷意略显拘谨地站在床边,手攥着斜挎包的带子。

紧张得小腿都在抖。

高俞林却淡定自然得很,也很殷切,又拆了双拖鞋,放到沈蔷意面前,“先把鞋换了吧。”

“嗯。”

沈蔷意穿的是一条直筒阔腿牛仔裤,裤脚很大,挡住了她的脚。

她微提起裤脚,脱掉平底鞋,露出了她的脚。

可就在看清她脚的那一刻,高俞林动作明显顿了下。

她的脚很瘦很白。不过脚背和脚趾全是伤痕,旧的新的,密密麻麻。甚至大拇指旁边的跖骨突出很大一块。

总之脚整体有些变形。无法想象,那么完美的人有着这样一双脚。

“换上吧。”他卡了一下。

沈蔷意却没有动,她怔怔地看着高俞林。

她是个心思敏感,擅长察言观色的人。

自然没有错过高俞林看到她的脚之后,那一闪而过的惊愕和.....嫌弃。

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刚才的眼神,比他昨天说的那些话还要有杀伤力。

一口气堵在咽喉,感冒好似一瞬间加重,她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捂着嘴,咳得胸口闷闷作痛。

高俞林连忙给她拿水。

沈蔷意无法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待在这里,匆忙穿上自己的平底鞋,“对不起,我的感冒太严重了,万一传染给你.....我先回去了。”

她断断续续,无比艰难地说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几近慌张地跑出了房间。

--

沈蔷意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躺在床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手机一直在响,她充耳不闻。

眼泪几乎将脸上的淡妆融光了。

她没换衣服,拉过被子蒙住头。

第二天早早醒来,眼睛红肿,脸色更差。

而感冒也更重了。

她机械地去卸了昨天的妆,冲了感冒药喝。

从前觉得睡觉是治愈坏情绪的最好方式,现在看来,并不是。

她强打起精神,去换了衣服,吃了点面包,出门去剧院。

上午听芭蕾大师讲课,练功,下午排练。

除去《天鹅湖》,还有和《睡美人》同时排练的《胡桃夹子》,下个月即将巡演,直到圣诞节后结束。行程非常紧张。

可沈蔷意一整天都有点不在状态。

Delia自然看出她的反常,询问她出了什么事,她

的脸色如此差,还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沈蔷意拒绝。

到了傍晚,其他同事都离开了,她仍旧留在练功房里。白天浪费的时间,她得趁晚上补回来,找回状态。

继续练了一会儿,肚子饿了。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块蔓越莓面包,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

高俞林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昨晚她离开后,他一直问是不是他哪里惹她生气了,她中午吃饭时才回复他说没有,现在又发来消息问她感冒好了没,还说来宿舍接她出去吃饭。

沈蔷意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好回:【我在练舞,你去吃吧。】

发完消息,手机扔到一边,她脱掉足尖鞋。

坐在地上,双腿曲膝,她盯着自己的脚。

忘记缠绷带,脚趾又有些擦伤破皮了。但在本来伤痕累累的脚趾上倒不觉得有任何突兀。

她知道她的脚很丑,可她的脚给她带来了属于她自己的荣誉。

她很爱她的这双脚。

越爱就越无法忘记高俞林昨晚的眼神。

和他相处中,她可以接受高俞林的一些她不曾见识过的一面,可以接受他的缺点,可以接受两人发生矛盾。毕竟无论什么关系,都需要彼此磨合。

她愿意和他磨合,希望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记得那天他看完她的演出,他夸她跳得好棒。他也曾无数次夸过她跳舞时好美。

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唯一无法接受的是他只看到她的光鲜却不能接受她的伤疤。

她觉得好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沈蔷意默默啃着面包发着呆。面包有些干,水也喝光了。

“叩叩————”

清脆短促的敲门声打断沈蔷意的思绪,她说了句:“Comein,please!”

同时也站起身。

门被打开了。

出现了一道颀长身影,是个男人,真的太高,快要抵到门框。

男人站在门口,背光而立,感应灯朦胧的光勾勒着他高挑的身形轮廓。

练功房的灯,她休息的时候是关掉的。

此刻练功房里的光线昏暗,走廊的光从练功房宽大的曼努埃尔风格的窗户中投射进来。分割成了分明的黑白区域。

下一秒,男人迈步。

皮鞋的声音落在地板上,缓慢靠近。

沈蔷意连忙将灯按开,明亮的光顷刻间灌满整个练功房。

“怎么是你?”

沈蔷意看到突然出现的贺静生,她第一反应就是皱起眉,脸上的惊讶和防备。

贺静生穿一套黑色西装,非常正式地系着领带,别着一枚烫金的领带夹。一手抄兜,一手提着一个袋子。

他不紧不慢走到沈蔷意面前,第一句话却问:“生病了?”

沈蔷意一

愣。

没想到他会察觉。

走近一看,注意到她潮红的脸颊,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抄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缓缓抬起,手背朝她探过去。

沈蔷意下意识往后退。

可他的动作却更快,迅速伸到她脑后,扣住了她的后脖颈,令她退无可退。也强势得不允许她有任何闪躲。

沈蔷意猝不及防睁大眼睛。他的胳膊十分有力,迫使她被动地往前迈了一两步。

贺静生则面不改色,掌心触到了她后颈的温度,不太确定。她没动了之后,这才松开禁锢,手背触上她额头。

确定温度正常后,撤离。

不过还是摸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言简意赅:“阿山,备车。送沈小姐去医院————”

“不用!”

他话音还未落,沈蔷意大声拒绝,皱着眉的样子,抵触意味很浓。

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恶劣,她又努力平和下来,客气道:“谢谢好意,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贺静生问:“哪里不舒服?”

“不劳您费心了。”

贺静生挂了电话,垂眸看她,声调淡然,下沉的尾音意味不明:“我还是喜欢你称呼我为,‘你’。”

沈蔷意想起刚才看见他的第一反应,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怎么是你”,忘了用“您”。

“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她像是故意跟他作对,“您”字咬得极其用力。

贺静生大概是被逗乐了,鼻息发出短促的气音。

不过也没与她计较,反问:“作为赞助商,我不能来吗?”

“.......”

沈蔷意哑口无言。

“也作为你的追求者,”贺静生眉梢微扬,语气竟然分外真诚,“我希望你明白,追求是个动词,代表着行动力。”

“我不需要您的行动力。”沈蔷意说。

“是吗?”贺静生目光掠过她手上那一块吃得还剩下一半的干巴巴的面包,一针见血,“我怎么瞧着,你现在好像很需要。”

他打开手中提着的袋子,拿出了一杯热可可,一如既往强势地塞进她手中,嗓音却低缓,循循善诱般劝说:“别逞强,或许可以试着接受一些善意的,行动力。”

他这话说得耐人寻味,暗示性很强。

递给她热可可后便越过她往里走,从前面的落地平面镜打量沈蔷意纤瘦的背影,慢条斯理说:“开完一个无趣的会议,回来的路上就在想,现在这个时间,某个大舞蹈家是不是还在默默努力。”

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那杯热可可,终究还是当面送了她,即便她并不想要。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听得沈蔷意有些臊。

她正欲开口,突然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呼喊声————

“依依,依依?”

是高俞林!

“依依,你在哪儿,哪个房间?”

这里有很多排练厅和练功房,高俞林不清楚她在哪一间,所以便在外面喊。

沈蔷意头皮一麻,她转身看向贺静生。

结合上次的前车之鉴,如果这时候让高俞林看见她和贺静生共处一室,他肯定又会误会......

身体的第一反应已经快过去了大脑思考,那就是跑过去,拉过贺静生的手臂,将他迅速带进了练功房最里面的一间更衣室。

“贺先生麻烦帮个忙,别出去。”她匆忙一句便转身往外走。

不料手腕被握住,她被迫回头,被拽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居高临下垂着眸,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他的目光掠过她拇指上的一道结痂的血痕,顿时了然,“撕我联系方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求我帮忙?”

倏尔勾起唇,斯文平静的面孔下藏着恶劣又玩味的捉弄之意:“你跟他分手,我就帮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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