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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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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凶手做的,目的就很明确了——要把她们留在这里,方便下手。

但现场所有人都有‘中过毒’的表现,唯身边这位,厚九泓没有,他没事?

厚九泓脸皮极厚,知道病秧子在看他,全装看不见,眼皮动都没动。

窗外风雨未停,拂过窗纱,烛火摇曳,屏风也跟着晃了下,朝慕云看到了巩直的脸,虽不大清楚,也已看出大概,这位大人已过而立之年,眼角有细细纹路,双目如炬,只从坐姿看上身,就知他个子很高,气质偏稳重。

他手上拿着几页宣纸,看上去字迹很潦草,墨渍未干,显是新写不久,在他右侧三步外,站着一个皂吏,此人应该刚换过衣服,没来得及换鞋,周身干爽,鞋子湿透,在脚边洇出湿痕。

朝慕云看的很清楚,此人鞋帮沾有些许青苔的泥污——这种青苔和泥污,他们一路上来的石阶边才有。

他心里转了转,便懂了。

怪不得官差对‘押送’嫌疑人一事不上心,随便他们自己过来,不怕路上‘偶遇’串供,其实这才是巩直的目的,这位大人早就派了人在不远处观察,并且记录下嫌疑人们的一举一动,比如上来的顺序,都偶遇了谁,说了什么话……

巩直肃声道:“本案死者二人,母黄氏,女冷春娇,于前日午时到达招提寺,此行主要目的为相看佳婿,堂下站者,哪位是樊正达?”

樊正达出列行礼:“小人樊正达。”

巩直:“将你这两日过往,与母女二人接触,于何时何地见过,说过怎样的话,做过怎样的事,尤其昨晚你之行踪——一一道来。”

“回答人话,招提寺规矩大,男客女客不仅连院子是分开的,吃饭也在不在一处,小人与她们能碰面的机会很少,”樊正达道,“严格算来,我同她们只见了一次,就是前天下午,与她们在后山石龟处偶遇,说了几句话,并未停留很久,之后便各自回了院子,昨日不知哪道吃食不干净,大家都拉了肚子,夫人小姐也未能照计划行程离开,小人思忖着,在下午未时前后,过去问候了一次。因男女大防,又是吃坏了肚子,未免不雅,夫人和小姐并未露面,只隔着门帘说了几句话,小人还请她们不要客气,小人好歹是男人,遇事能扛,若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让她们随时吩咐……之后,小人便回去了,肚子也不好受,基本都在房间呆着,没出去过,到了晚上就睡觉了,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巩直:“你过来招提寺,是为相看?”

樊正达:“是。”

“只说了这两次话,并无其他行动?”

“……是。”

“你并不殷勤。”

“着实是……冷姑娘不怎么看得上小人,小人也不好,热脸贴冷屁股。”

巩直看了眼桌上文书:“经仵作查验,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丑时前后,你当时睡下了?”

“是。”

“一个人?”

“这……”樊正达犹豫了一下,道,“还有薛兄,此次他陪我一同上山,同住一个房间。”

“你的意思是,他可以为你作证。”

薛谈站出来,拱手为礼:“不敢隐瞒大人,这两日小人都同樊正睡一间房,昨天吃坏了肚子,大家都不舒服,没心情做别的,我们戌时就睡了,未曾出去过。”

巩直:“你二人全都一夜未醒?”

“倒也不是,”薛谈摇头,“睡得太早,后半夜憋醒,小人用了恭桶,天黑没看清,不小心踢了一下,动静有点大,好似把樊兄吵醒了。”

巩直看向樊正达:“可是如此?”

樊正达想了下,点头:“我好像的确醒了一下,眼皮都睁不开,还埋怨薛兄动静大。”

巩直:“当时是什么时辰,可记得?”

樊正达:“这个不太清……啊我想起来了,我听到了滴漏声,当时应该是寅时?”

巩直看向薛谈:“你同死者二人,可有接触?”

“这个……也算有?”薛谈挠了挠头,“小人为樊兄参谋么,前日陪着他一起去的石龟潭,同夫人和小姐见过面,打过招呼,但之后就没有了,寺里规矩大,小人不好到处乱走。”

“遂自前日午后,你便再没见过死者,昨晚也是一直在休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薛谈:“是。”

巩直等一边文书将这些记下后,才看武僧嘉善:“这几日寺庙安全,是你轮值。”

“阿弥陀佛,”嘉善双手合十,道,“照寺规,巡逻白日一个时辰两次,夜间一个时辰一次,下钥后,诸处外客不允走动,一旦有,贫僧立刻能获知策应,前日死者二人与樊施主,薛施主见面一事,贫僧可为证,确有其实,昨日樊施主去死者院子问候,也是征询了贫僧同意,由小沙弥陪同,一起过去的,除此之外,贫僧未见两处有多交流。”

巩直:“昨夜呢?”

嘉善道:“夜间安寝,即便是本寺僧人,也不允随处走动,各院落酉时二刻下钥,不准进出,门闩及墙头都有寺院布的防卫铃铛,如有异常触动必生异响,但贫僧未曾听到响声,并不知发生如此惨事。”

巩直顿了顿,又道:“对于此意外,你可有猜想?”

嘉善想了想,道:“女客因安全事项尤要注意,安排在寺院西侧位置最高的院落,旁有险峰依云,地势险峻,若贼人寻非常道潜入,可能是那边山崖,但这必须得对地形非常熟悉,且武功很高,方能做到。”

朝慕云听着,就感觉这个疑点直指厚九泓,在场所有人中,目前只有他表露了有武功。还有,既然没有路径过来,他那嫡兄怎么到的死者院子,错手杀了人?

巩直转向奇永年:“你来此是?”

奇永年行礼,面色微悲:“为亡妻点灯。”

“几时到的,可以死者认识?”

“昨日天未亮,不巧用了寺中早饭,同样坏了肚子,未能离开,昨夜只能留宿,”奇永年闭了闭眼睛,“在下与死者并不相识,也未曾说过话,不过昨夜丑时二刻,风似是很大,在下被吵醒了,还往窗外看了一眼,不过什么都没看到,便又睡去了。”

巩直看向朝慕云:“你呢?”

朝慕云颌首:“在下并未借宿寺庙,家中于不远处山间有别院,昨晚饮多了酒,不知身在何处,做了什么,但别人说在下来过,在下便过来回话。”

巩直待要再问,突然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风寒……看起来有点重。

他似也是没办法,喝了茶也压不下去,只得长叹:“眼下现场正在勘察,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诸位帮助,本官精力不足,暂时无法兼顾,还请几位在寺庙多留两日,配合官差调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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