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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们蒙古人一样,都是草原上的游牧之民。记牢了,待会我再教你写字。你总得会写你娘的名字吧?”

她的脸颊红肿,头发蓬乱,明明站立不稳,无比狼狈,却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镇定。嘎鲁一时被慑住了,他半晌方道:“这时又知道显摆自己有用了?别高兴得太早,等我学会了,一样可以宰了你。”

月池笑得连眼泪都沁出来了,她实在站不住了,索性顺着桌沿滑到了地上。她斜睨了他一眼,缓缓道:“还是想想,这辈子能做到的事吧。”

嘎鲁怒急反笑:“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狂的人。”

“狂自然是有狂的底气。我虽为女子,亦是士人。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月池的声音仍然不急不慢,“想要我慢慢教你,就绝不能再动我和我同伴一个指头。”

嘎鲁冷冷道:“你是在威胁我?”

月池的喉中溢出笑声:“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呢?我只是给诺颜一个选择而已,您捏死我,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吗?”

她的目光说不出的平静,就像雪原下的湖泊。嘎鲁死死盯了她半晌,终于,他选择退让了。而对于这个结果,月池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惊喜,嘎鲁欲言又止,最后仍奇道:“你就那么笃定,你一定能赢?”

月池此时正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嘎鲁清晰地看到,她的两条腿都在打颤,可就是这么一个孱弱之人,头也不回道:“当然,你要知道,有学识的人,不论在哪里,都能找到一条生路。”

嘎鲁目光一闪,他的眼睛不由在诗文上一闪而过,随即道:“妄想而已。”

月池也注意到他的眼神,她道:“那只能说,她学得还不够深。”

嘎鲁一窒,他揪住月池的衣领,喝道:“你也配和他比?”

月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根一根地把他的手指掰下来,她道:“配不配,你马上就知道了。”

她步履蹒跚地拿起一根炭棒,在一块布条上落笔。她当初和唐伯虎学画时,一时好奇佩服,二只是想学一种谋生手段,可没想到,到了今日,却成了救命的法宝。她只是寥寥数笔,就将嘎鲁的形貌绘于布上。嘎鲁越看越心惊,只觉与他本人一般无二,栩栩如生。

月池不动声色道:“可惜只是炭和布,要是有纸笔,这漠北风光,都能画出来。”

嘎鲁很快就明了了她的意思,他冷笑道:“你们汉人封锁严密,哪里去找纸笔。布和羊皮难道就不能画了吗?”

月池挑挑眉:“当然,当然能。”

二人就此才达成了一致。当她步履蹒跚地从嘎鲁帐中出来时,已是夕阳西下了。天空像是烧着了一样,赤色、紫色的云霞漫天都是。它们就像大片铺陈开来的彩绘,直接冲击着人的感官。月池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她望着这样瑰丽的景色,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过往的一切好像都随她远去,又好像都没有。

她就这么静静望着,直到天穹上的火焰熄灭时,她才转过身。她哑然一笑,看着帐中的火光,忙加快了步伐,时春正在里面等她。这个遍体鳞伤的巾帼英雄,没有喊过一声疼,却忍不住对着月池的脸落泪。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为什么无论到了哪里都是这样!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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