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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一哂,他的双目亮得渗人:“既然这房梁不牢靠,为何不干脆拆了重建。徐大人就正要去购买木材。”
黄豫的目光这才投向徐赞。治农官本来就是李越往地方安插得棋子,所派遣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深得李越看重的人。而江南是赋税重镇,派到这里来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徐赞也是正德元年的进士,和严嵩、李越还是同年。他先任枣强知县,素有官声,在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中,他因安抚流民有功,被擢升为山西道监察御史。他从枣强离任时,士民都在路旁泣送,而后更是立祠祀之。后来,李越广选治农官,他深觉这是为民做事的正途,所以勤加温习,果然被选中。
他来到江南的时日虽不久,足迹却已经遍及乡野,一面传播农技,一面号召乡民修建水利设施,此时已经有了青天老爷的美名。他性格宽和,从不与人争功,与同僚的关系,明面上倒也不错。可人人都知道,他此来的目的是要打破江南原有的政局,所以暗地里都对他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一直沉默的徐赞,听了严嵩之语,终于开了金口。他捋须道:“正是,这南边多雨,时时浸泡墙根,如若不打好梁柱,便有倒塌的风险。下官刚来时,便发现赁的宅院主梁已遭虫蛀,可那时囊中羞涩,又没有寻到好的匠人,所以一直不敢轻易动工。家中人也一直劝我,说人有人性,虫有虫性,要是能一举捣毁虫窝也就罢了,可要是一击不中,岂非是白费功夫,若惹急了虫儿,说不定还会招来邪祟报复。下官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想着能有片瓦遮身便好……”
他这般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半句重点,听得黄豫一个头两个大。到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徐大人,本官公务繁忙,可没时间听你的家事!”
徐赞呵呵一笑:“有道是,国如家,家如国,家事、国事内蕴的道理,实是相通的呀。”
黄豫闻言眉头微皱,只听他继续道:“本来以为,要战战兢兢过好几年了,却没想到,天降福音。圣上仁德,厚赐官员。”
黄豫心下不屑,还以为有什么戏肉,搞了半天又回来颂圣。他的耐性消磨殆尽,霍然起身。
徐赞笑道:“黄大人,你可别把这视为小事。太祖爷定下的薪俸,乃是祖制,谁也不可轻易变动。可官员们生活困苦,总得寻个破解之法。既然朝廷如今依事来考较官员,那么对做得好自然要加以褒奖,对做得不好的加以贬斥,如此才能起到激励之效。”
黄豫眼带讥诮,他道:“如若朝廷真因愚民作乱,便要贬斥江南诸将,本官也无话可说,只能认了!”
严嵩和徐赞相视一笑,徐赞和煦道:“这贬斥好说,可这褒奖该怎么办呢?”
黄豫一震,他脸上的嘲笑还没来得及褪下去,就已僵在脸上,这让他的神情一下变得既诡异又滑稽。他隐隐领悟了他们的意思,却因为畏惧,不敢也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
可严嵩不乐意,他意味深长道:“各地的大小官员,各个衙门的胥吏,都需勉励,可这勉励,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黄佥事,依你的高见,这能从哪儿来呢?”
这一问恰似一道闪电,直射进黄豫的心窝里,他的额角已然沁出汗珠。严嵩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他道:“不论如何,自李尚书回京之日起,他日夜操劳,让上上下下都得了实惠。”
徐赞道:“是啊。拙荆跟随我多年,还从未在年关看到那么多赏银。她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一个劲儿问我,这是否是资民生之用。我说非也,非也,李尚书有言在先——‘常言道,父母官,父母官,要是父母都饥肠辘辘,还有谁能去看顾孩子呢?’”
这好似一个霹雳在黄豫耳畔炸响,他终于严嵩这么狂的底气从何而来,这不是什么清流浊流之争,在李越的多番运作下,这早已变成了中央和地方对财权的争夺,变成了两京九省和江南四省的厮杀。他们固然可以干掉一个严嵩,联名弹劾一个李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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