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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金发乔鲁诺就沦为被你压在身下的抱枕。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一概不知,不过那都无所谓,乔鲁诺牌抱枕手感真好,又软又结实。
现在你终于明白自己不反感和乔鲁诺贴在一起的原因,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体味。
以前与福葛聊过这个话题,福葛查过资料后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东亚人的祖先基因突变,导致大汗腺分泌物质减少。
意大利商店有一排货架专门摆放止汗剂,在中国你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上一个布加拉提还和你介绍过,当时你在卫生间里看着他手里的那瓶止汗剂,满头问号。
福葛讲自己为了解决体味这个问题,除了日常清洁以及注意饮食,止汗剂也是必备,他大约是小队里最爱干净的,乔鲁诺来了以后,他退居第二。
许是有东亚人血统的缘故,也可能是吸血鬼基因突变,总之乔鲁诺既不是吸血鬼也没有体味,清清爽爽很干净。和乔鲁诺呆在一起就好像还在国内,周围的空气瞬间清新无比。
一夜宿醉甚至没有酒气,你埋在他金灿灿的卷毛里,不想起来了。
以前见他都是编发,想不到他头发散开有这么长,他的头发是怎么做到变色后突然长到和你相同长度,还卷成小波浪。
耳边的呼吸频率增快,乔鲁诺醒了,他偏开头,手搭在你肩上,轻轻推了推。你赖床装睡,纹丝不动。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叫你起来——除了威胁你再不起来就扒你衣服的布加拉提。
乔鲁诺深吸一口,放开你,不再动。
你的赖床持续到布加拉提开门进来,布妈咪把你这只八爪鱼从乔鲁诺身上扯走。
『酒醒了吗?』
不清楚布加拉提是问乔鲁诺还是在问你,你睁一下眼,没聚焦,继续闭上,假装是一条死鱼。
布加拉提把你放回床上——更像是丢,乔鲁诺没出声,起身下床,把床位还给你。
你夹住被子躺尸,但是睡不着了。昨晚被米斯达灌了一些酒,太阳穴还有些痛。
耳畔沙沙,分不清是他们行走时带动布料的相互摩擦还是沙子声,布加拉提叫你自己起来,你摇头,他俯过来晃你,你哼哼唧唧。
布加拉提一把抽走你腿间夹着的被子,右手抱被,左手叉腰,布妈咪这是要生气了。
你翻下身,没成功,还想装死,布加拉提痛下黑手,强行让你与心爱的小床床天涯永隔。
摆烂鱼最终被狠心的布妈咪拦腰扔进卫生间,好在正刷牙的乔鲁诺手疾眼快,你才没落得以头抢地的下场。
『好了,赶快刷,刷完吃早饭……不对,是午饭。我给你买了超级大西瓜,你要是再睡,就被米斯达和福葛抢光了。』
“Yes,sir!”
听有大西瓜吃,你立马从软绵绵的状态支愣起来。
意大利的西瓜价格远没日韩那么离谱,却也是你买不起的价格,自从来到意大利,你就再也没享有过冰冻大西瓜的归属权。
身为大夏天需要吃西瓜避暑的死宅,被禁吃雪糕没空调又没有西瓜吃,煎熬的酷暑全靠你心静自然凉,多么悲催的鱼生。
在乔鲁诺无比震惊的目光中,你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结束洗漱战斗,狂飙到客厅。
结果布加拉提骗你,米斯达和福葛根本没在抢西瓜,大西瓜完好无损坐在橱柜上,他们两人在吃披萨喝咖啡。
『今天动作怎么这么快?』
布加拉提还没做好饭,桌上有剩余的披萨,那是留给乔鲁诺的,你的单独另做。
『你说他们抢西瓜……』
你迟疑地指着厨房里的西瓜,布加拉提“哦”一声,脸上全然没忍住笑意。
『所以用西瓜当诱饵就能把你这只乌龟钓出房啊?』
布加拉提切开一只表皮鲜亮的可口红番茄,边笑边瞧着你,你鼓起脸怒视他。
米斯达从你出卧室门就一直在看你,你和他对视,不懂他在看嘛。
乔鲁诺从卧室出来,问你睡衣放在哪,你接过来闻了闻,现在酒醒了些,鼻子反而能嗅到酒气,你去卫生间把睡裙泡上。
布加拉提居然给你做中餐,意式烩饭与中式烩饭差异很大,不管是处理米还是用料,完全是不同的菜式。
番茄肥牛烩饭,他居然还买了生抽和蚝油,在意大利人的厨艺下吃到家的味道,你都要感动落泪了。
『味道怎么样?』
大厨布加拉提问顾客感想,你给其打一百分。
吃完饭你就直奔厨房切大西瓜,抱住一半的西瓜宣布这归你了。
『半个全吃掉?你吃得完吗?』
福葛强烈怀疑,你一脸深沉,说他不懂。
“Hand hands,loud louds.”
“???”饶是天才学霸福葛也没听明白,“What?”
呵,就算IQ152又怎样,照样不懂来自未来的网络谐音梗。
你已经五年没吃过西瓜,嘴里仿佛都失了忆。但当勺子插进瓤心,画出大大的圆,将中间最甜的地方挖出,再咬上一口,沁人心脾独属于西瓜的清甜便从喉咙涌入你的心间。啊,夏天,这才甜美的是夏天。
『为什么吃个西瓜还能吃出圣徒的感觉啊?』福葛与米斯达都感到异常离谱。
如果是他们背井离乡多年才吃上一口意大利披萨,肯定也跟你一个样。
你想回怼,但又记起上次被乔鲁诺抓到漏洞,就咽了回去。
现在不能在主角面前说这么明显的话,你要控制变量。
乔鲁诺吃着披萨观察你,你忽视掉他对你疑似故意又疑似无意的打量,继续享用意大利昂贵大西瓜。
现在还处于假期,他们在休假,你也在休假——本应该是这样的。
小草莓老师课堂开课啦!孩子意大利语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你晕圈地拿着一个字母都看不懂的意大利语习题册,坐在旁边的乔鲁诺居然在学拉丁语。
『因为我还不确定自己是读文科高中还是理科高中。』乔鲁诺解释,『文科必须学习拉丁语与希腊语,理科对我相对没那么难。』
意大利人也太惨了吧,你刚这么感慨,又听到福葛讲意大利高考就是拿个高中毕业证,高中毕业后除个别学科以外大学可以随便上。
你:……
还是中国考生比较惨。
心塞地背完今日份单词,下午又被米斯达拖出去跑步,那不勒斯地面的陡峭程度依旧惨不忍睹,如果你是那不勒斯居民,铁定要举报市政府,城市基建都做不好还当什么屁官。
你在心里骂骂咧咧,但很快就没了想法,天知道你是怎么撑到米斯达规定的终点的,浑身蔫得活像霜打的茄子。
水……快……快给你水……
米斯达拧开水瓶,兴奋地宣告你一千米仅用三分半!
你的魂已经从嘴里飞了。
『快回魂快回魂。』
米教练喂给你几口水,你想灌个爽,但他夺过杯子,不让你多喝。
『再走五百米,今天的任务量就结束!』
五百米……五百米……
『坚持住!你一定能行!』
他再怎么给你加油鼓劲也没得用,你踉踉跄跄迈出几步,直接跪了。
『不能休息!起来!』
一到训练就严酷起来的米教练架起你的胳膊,用膝盖顶你的腿,叫你动。
你哭着摇头,真的不行了,腿一点力气都没,求放过……
『哈,我倒是希望能在床上听你这么说。』
不等你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米斯达就掏出腰前别着的枪,还温热着的枪口顶在你的腿根。
『好了,快动!你不想我真的射出来吧?!』
“呜哇哇!”
凶残的长跑训练在你的身心俱疲之下告一段落,米教练十分满意,布妈咪也万分满意,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一千米三分钟。
泪成瀑布,你真切地希望明早的太阳不要升起,让你一直睡大觉吧。
第二天准时被布加拉提叫醒。
你痴呆瘫床上,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放假就是嗨,你放假就要回到学生时期,又要学习又要跑操(仅两人还掉队)。
不能睡懒觉算什么假期,你要抗议。
『抗议驳回。』布加拉提抱臂俯视赖床的你,『今天起我要开始工作了,以后就由米斯达叫你,如果一分钟后我还没见你起来,我就让米斯达进来了。』
你起,你起行吧。
就这样早起跑步上午学意大利语下午做作业,连续折磨一个星期,眼看八月份假期再有一周就将结束,星期日的晚上,做完作业,你坐在窗边,保持思想者(1880年奥古斯特·罗丹所创圆雕)的姿势思考人生。
实际上你刚想个开头就开始发呆。
『晚好!在想什么呢,忧郁女士?』
不知何时来到布加拉提家的米斯达从背后偷袭,揽上你的肩,顺便还给你起了个新外号。
你反射性抖了两下,米斯达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故意似的往你脸上吹气,你更是抖。
『米斯达,她的大脑需要休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打扰她?』
福葛埋头批改你错误百出的作业,语气亿万分不妙,你又抖了两抖,总觉着福葛下一秒就会把作业本砸你脸上激情开骂。
『可是我很无聊啊。』
『无聊你去找乔鲁诺。』
也在埋头狂写的乔鲁诺无辜被cue,抬起头,『我正在做作业,福葛老师。』
『看,没人陪你玩,你可以回去了。』
『我又不是来找你。』
米斯达忽视百般阻拦的福葛,热意腾腾的肉躯挨得你更近,胯部顶在你的后背,你都能感觉到他手枪的形状。
你不懂他哪根筋抽了,身子抖了又抖,浑身蚂蚁乱爬似的难受。
『晚上有时间吗贝拉?我见海边有人在开小型音乐会,人不多,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你拒绝,今晚要思考人生。
『人生?』米斯达摸起下巴,『终于不是鱼生啦?』
他依旧很会抓重点。
布加拉提说你可以在海边思考人生,你幽怨地瞟他一眼。
最终你还是被拉了去,另三个人也一同跟去,米斯达指责他们打扰你和他的私人约会,他们三个都一脸“鬼知道你会对她做什么”。
你倒不觉得米斯达会对你做毛线,他要是想做坏事,早就做了。
那不勒斯的地面对夜盲症患者根本就是灾难,即使有路灯也不是所有坑坑洼洼都能照亮。在手牵手的情况下你还摔倒n+1次,米斯达无奈蹲下来,让你骑到他背上。
『驾!』你夹住米坐骑的腰,“Arriarri!”
『你把我当马匹了啊?!』
日常连接上你脱线脑回路的米斯达立刻抱怨起来,其余三人递来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目光,米坐骑嘴里仿出一声究极像的马儿嘶鸣,拔腿开跑。
『冲啦!!!哦吼——!』
夜晚的风在米坐骑的奔驰中呜呜凄凄,化为残影的灯光在你眼睛里留不下任何影像,手里牢牢扒紧身下的米马马,把身子的重里全都交给他。
你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有米斯达在呢。
『到啦!』
米斯达减速、站定,微微喘气,他没让你下来,你便赖着不下去。
眼前是几团在沙滩的篝火,映出几半火光里的人,穿红衣T恤衫的人手拿吉他,听起来不是电吉他。
“...Mirrors on the ceiling(天花板上镶嵌的镜子),the pink champagne on ice(冰镇着的粉红香槟)...and she said we are all just prisoners here of our own device(她说我们都不过是这里的囚徒,为自己的欲望负债)...”
是《加州旅馆》。
嘶哑的烟嗓与扑在滩上的水拍响,你又捕捉到电吉他与贝斯,鼓点是由吉他手拍打奏出的,让你想起大学时隔壁楼有个男生每天都在女寝楼底下弹唱,相传是在追楼上的学姐,可是学姐一直没有下去。
室友说那男生痴情,你当时就想,学姐要是下去了不就社死了吗。
“...Last thing I remember(我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I was running for the door(是我跑向大门).I had to find the passage back(我必须找到来时的路),to the place I was before(回到之前的地方)...”
后面被你和米斯达甩开的三人匆匆赶来,刚好可以听到这首歌的末尾。
“...You can checkout any time you like(你可以随时选择结账),but you can never leave(但是你永远无法离开)!!!”
冗长的一段吉他独奏,吉他手大概是想炫技,但在你听来这水平跟你半斤八两,让你想要睡觉。
米斯达把你放在篝火旁的横木桩上,这里的确像米斯达说的,没什么人。也许周围有人,但你看不见。
奏完一首,海风迎来短暂的间歇,他们有人拿起饮料拧开瓶口,遥遥远远有着细细碎碎的意大利语。
橙黄色的火团跳出几粒顽皮的小火星,火星子溅出一道弧度坠到踩满鞋印的小沙坡,害怕被烫到似的,你收了下脚。
“Happy?”米斯达也起了瓶碳酸饮料或是酒,咕嘟咕嘟灌几口,坐到你旁边问你。
你“嗯”一声。
米斯达问你喝不喝饮料,你说可以尝尝,他把瓶口对过来,你就着瓶口饮了一口。
“咳……咳咳!”
『啊,抱歉!』
米斯达把瓶身扬得太高了,多余的饮料呛到你的气管,又浇湿了你的衣服。米斯达一手拍你后背给你顺气,一手拿来别人递过来的纸巾擦你身上的水,气管的涩痛还未消失,脑门就先晕晕乎乎起来。
那是一瓶酒。
咳嗽的幅度慢慢减缓,你倚在米斯达的肩上,米斯达擦拭酒液的手渐渐停下,抚摸你后背的手揽上你的腰。
乐队又演奏起来,空气却显得格外的沉闷,除了吉他音与贝斯,仿佛还有些什么,密密匝匝,犹如针扎一般的强烈视线,以及别的……
又响着一些水流与沙石挂花的音效,细腻的沙子正在透明的水中流动。
无人出声。
几波海浪涌过,周围接着渐起欢笑,刚刚那段寂静仿佛只是在认真倾听,郁闷的空气也不再停滞,一切都归为正常。
『你醉了吗?』
福葛冷静的声音问你,如果不是音色不同,这压抑的语调你还以为是乔鲁诺。
你含含糊糊地说不知道。
『就是醉了。』
布加拉提一口认定,你撇撇嘴,醉了又怎样。
『醉了你就失忆了。』布加拉提还很耐心地对你解释。
原来你是醉醒了会失忆的那类人吗……哦好像是的,你之前就喝断片过。
啊……酒精,都怪酒精……你现在脑子转不动了。
有人在摸你的脸、捧起你的脸,突然你被另一边的人拽了去,福葛一声『你不要趁人之危!』惊醒差点进入深度睡眠的鱼。
你小心脏都要被他的呵斥炸裂了。
『……对不起。』
看你捂着心口大喘气,福葛也没想到你会惊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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