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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碗温水,把药粉撒进去,搅合匀,没喝,出去随手浇在了一盆花土里。

那天脑子太乱了,拿了药回来,庄冬卿才想清楚一些事。

比如,原身一个大好前程的仕子,难道他就没想过要打掉孩子?

又比如,就算是生产条件恶劣,要动刀子取出胎儿,那在什么情况下,生完了不仅大人身体毁了,孩子也需要长年累月地吃药?

难产的胎儿容易缺氧,坏的多半是脑子,坏到身体上的,庄冬卿不大听过。

再结合原文,情况就很清楚了。

多半是原身打过,没打掉。

是药物毁了原身和孩子的身体。

毕竟这个年头的打胎药,也没有那么精准,多半里面会混些砒`霜朱砂,一道服下的。

看着湿润的花土,庄冬卿吐了口浊气。

吩咐六福把碗丢了,点了根蜡烛,将包药粉的纸张也燃尽,庄冬卿洗了个手。

回屋又解开衣服看了看,红线还在,还很符合人体肌肉走向,是横着的。

手在空中还是有些发颤,最终按到了小腹上,感觉,很复杂。

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庄冬卿父母去世得早,他是由小姨带大的,考上大学后,小姨又查出了恶性肿瘤,休学半年送走了小姨,庄冬卿便再没有亲人在世了,加之他取向又为男,他以为人生后程等待他的,只会是一段又一段的恋情……

毕竟圈子就是那样,谈恋爱容易,长久难。

他没想过会有小孩。

他的,血亲么?

……

六福丢了碗回来,庄冬卿已经收拾好,坐在院里喝水了。

盯着六福洗了手,庄冬卿给他倒了杯茶,提到,“明天起,我们出去走走吧。”

六福会错了意,“前段时间一直在备考,是挺闷的。”

庄冬卿也不纠正,又问,“存的月钱还剩多少啊?”

“唔,我看看……”把袋子拿出来数了数,不多,之前看诊又花了些,统共还剩五十多两。

原身每个月只二两月钱,就这也是攒了好多年的。

庄冬卿心下算了算,刨除要留给六福的,这段时间吃喝应该不愁了。

拿定主意,当天下午庄冬卿就带了六福外出。

一连数日都在外游玩,早上出去,日落前回府,加之原身之前的学业又好,夫人哪怕想说两句,一来庄冬卿没坏规矩,二来碍着科举进士的皇榜还未出,隐隐也有点怕他名次太高,只做不知。

庄老爷更不用说了,有阅卷相关的公务在,每日都忙得不见人,压根注意不到庄冬卿。

开始六福还说两句,但到底年龄比庄冬卿还小,没两天也玩疯了。

哦对,庄冬卿在街上还碰到了李央。

大家凑一起吃过两次饭。

老实说,如果不是知道李央是男主,就那开朗热忱的性格,做朋友,任谁都很难不喜欢。

庄冬卿甚至有时候觉得对方如果生在现代,应该也很斩男。

是不是天菜不好说,但喜欢这类的,应该不会少。

李央也问了下庄冬卿科考把握。

庄冬卿答完,又后知后觉意识到点儿别的。

原身能当李央的门客,是因为心有筹谋,工于心计。

如果换了他,

就算是套原书剧情,原书又不是方方面面都写到位了,些微细枝末节的不同,焉知不会产生蝴蝶效应,让对手的策略也有所调整……

——现在的他,并不是被李央所需的。

想通的时候,庄冬卿哽了下,但虱子多了不痒,很快又放下了,没有为此发过愁。

玩到八天上,庄冬卿有点走不动了。

第十日爬起来,打着哈欠,刚想问六福,今天能不能在府里歇歇,床帘一撩开,便见六福已经侍立在床侧,等着他醒来。

庄冬卿脑子迷糊着,“怎么皱着一张脸?”

六福凑过来,小声道,“少爷,老爷昨夜一夜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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