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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不再多问。

前往东部前,他曾回答过三个问题。

现在,他便也向人类询问三个问题。

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林逾也因此有了方向。

早在吉卡拉矿脉,诺亚留下的幻境就在那么努力地向他传达:

无我。

对他充满善意的人,可能犯下恶行;

对他满是恶意的人,可能也有善良的一面;

而他,并非是“他”,他只是众生之上,受邀来看一堂公开课的观众。

如此漫长而惊心动魄的一课,就是人类交出的答卷。

他不该,也不能用“他”的主观来评价这支族群。

既不偏爱克洛维斯等人的善意;

也不抵触如陆隐、陆权这类让他厌恶之人的恶行。

跳出善恶、是非、真假的囹圄。

神当“无我”,无我即“神”。

“诅咒”塔前一片狼藉,废墟里没有留下多余的讯息。

郁兰生在寒风中抖落了一肩白雪,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林逾在她身边半蹲下来,克洛维斯带走的扇子,由他归还给郁兰生。

“能感受到,从塔顶散发的热量吗?”

林逾沉默一会儿,答:“是太阳吧。”

郁兰生挤出比哭更难看的笑来,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是,是太阳。”

是诺亚留下的人造太阳。

也是郁家人的骨血。

从始至终,他们都是东部星域黑暗之下不坠的太阳。

郁尔安曾说,要保留“大勇若怯”的火种。

郁郁就是这样的火种。

几经辗转漂泊回乡,从火种中诞生太阳。

郁兰生守着的是半匕断刀。

林逾认了出来,它的质量远远不如郁郁自己的佩刀。

那是他在曾经信手递给郁郁,用“意念具象化”变化而出,聊作安慰的刀。

“郁郁说,‘若怯’的传统是以刀剑为冢。”

林逾捡起断刀,刀锋划开他的手掌,鲜血淅淅沥沥浇上那片雪地。

接着,他效仿郁郁曾经埋下郁尔安克隆体的仪式,郑重地向着“诅咒”塔拜了几拜。

刀锋向下,和着鲜血,林逾将其插/入冰中。

“我要去新城区帮忙迁徙难民了。”郁兰生说,“吴愁和郁郁一起没的,‘诅咒’技术也没了,安东尼会比之前弱一大半。去帮难民,也是我作为郁家人的使命,我想把当枢之下的人们一起救走。”

林逾道:“好。”

“今天的红水,比平时更泛滥呢。”郁兰生起身,喃喃说,“这代的孩子,也比从前更坚韧。也代我向克洛维斯和陆枚……问好。”

林逾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郁兰生支起遍体鳞伤的身体,笑着挥挥手,拿起扇子,头也不回地徒步走向远方。

送走至亲之人的最后一程,林逾忽然有些茫然四顾,不知去处。

直播间里还刷新着观众的关心。

他们未必知道全貌,但看到失魂落魄的林逾,都隐约有所猜测。

也许他们更该对他疾言厉色。

也许他们更该对他发号施令。

可所有人静悄悄的。

他们和林逾同样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因此在天灾之前,沉默都成为习惯。

但因为林逾方才的诘问,直播间观众的数量开始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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