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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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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码头,祁晓问:“要不要先去宿舍坐会儿啊?她最近忙,离下班还早呢。”

“好。”

但孟宁有那么一点点,不想看见雎梦雅。

祁晓这人其实心挺细的,虽然孟宁没说,她也没叫雎梦雅过来。

两人待在以前的宿舍,孟宁背对靠窗的写字桌坐着,一只手肘向后架在桌面,望着自己以前的床被祁晓堆满了各种衣服:“本来还想问我搬出去了你一个人会不会不习惯,你这,很舒坦啊。”

“啊。”祁晓坐在床上两手向后撑着身子,两只脚交叠在一起,脚尖一晃一晃的:“天天往衣柜里收,太麻烦了。”

“不是,你天天都要穿制服,你怎么堆这么多衣服在外面?”

“我每晚回宿舍独美不行么?每天自己在宿舍时装秀不行么?”祁晓仰天长笑一声:“拜托,姐们儿终于长开了啊,去玩个剧本杀都有人搭讪了啊,还不得抓紧臭美一下?”

如果我变美了。

学会穿搭了。

找到适合自己的成熟的风格了。

那个人,会后悔当年的决定么?

孟宁听她臭显摆,抿着唇笑。

“对了!”祁晓一拍床:“你和她是不是因为方霁的事闹别扭啊?她是不是不相信方霁有意思的对象是我啊?嘿,看不起我是不是……”

“不是。”孟宁扬着唇:“别瞎猜了。”

她胳膊在桌面架累了,又变作一手撑着头,看祁晓从床上跳下来化了妆,扭腰抵胯的走了会儿时装秀。

看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她跟祁晓说:“那我走了啊。”

“嗯。”祁晓实在没忍住交代了句:“好好的啊,听到没?”

孟宁笑笑,替她关上宿舍门。

很久没来C海岛了,都快遗忘空气里那股特别的味道。一点点海风的咸,又染了C酒店大堂独有的香氛,混在一起,让人联想起一个纤窈的身影,穿一身海雾一般黯蓝色制服配一字裙,双手交叠标准的置于小腹,站在酒店的挑高大堂内对你微微欠身。

她的姿态充满服务行业的恭敬,可当她直起腰身、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你的时候,你明明白白的知道,她是上位者。

() 她淡雅矜傲的神情告诉你:我来替你造梦。()

以前孟宁便总在午夜时分去找温泽念,做一场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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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她踏在熟悉的碎石小道上,耳畔却是温泽念那压低的语调叫她:“女朋友。”

从C酒店离职才多久呢。

感觉发生了好多事。

一条避人的路是走熟了的,她乘上员工电梯,房卡“滴”一声刷开门。

还是以前那间行政套房,温泽念果然还没回来。

孟宁坐到那套熟悉的白色沙发,望着大开的露台边白色纱幔如月如雾。

不知过了多久,孟宁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

“喂。”

先是静默,才是温泽念久违的嗓音:“喂。”

的确是有人凭一把声音就能替人造梦的。可孟宁有些厌倦自己的敏感,她总能从微妙的语调里听出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温泽念说:“孟宁,我临时有点事。”

“啊。”孟宁说:“哦。”

“我今晚要搭直升机离岛。”

孟宁忽然有些想笑。

老天奶,她到底是在跟一个人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啊,为了躲开都用上直升机了。她何德何能。

孟宁顿了顿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所以……”

“我明白。”孟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抢话:“我这就走了。”

“现在?”温泽念淡淡笑了:“现在几l点?你去哪里找快艇?”

“你睡一觉。”温泽念的语调听起来很平和:“别着急。”

最后三个字语调拖长,像安抚,也像意有所指。

“好的。”孟宁说:“好的。”

挂了电话,她坐在沙发上又愣了阵神。

起先是掌根摁在沙发边沿,坐得有些累,又变成盘腿坐,微微勾着腰。

她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潮汐是大自然的计时,天地听得懂,她听不懂。

门响的时候她的肩下意识跳了下,其实心里的惊惶还没起来,只是脑子里想:温泽念去出差了,还有谁会这时间进来?

心的反应,好像永远比脑子滞后一拍。

脑子去命令心情,眼睛自觉录入图像。

走进来的人纤细高挑,先能望见的是一双六厘米标准高跟鞋,往上是玻璃丝袜包裹的纤瘦脚踝,微微泛光的小腿,勾勒出优雅臀线的一字裙。

视线再往上,路过盘亘的纽扣像翻过一座座山,路过衬衫领口的锁骨是越过清浅的河,需得要跋山涉水,才能望见那一张印象中的脸,深邃的眸眼像永不落幕的夜。

温泽念没看她,只是照习惯踢掉了高跟鞋。

然后握着手机、一路埋头打着字,向她走过来。

孟宁的视线一路追随着温泽念。

直到温泽念在九十度角方向的沙发坐下。孟宁许久没见温泽念穿制服了,有种特别禁欲的好看。

() 温泽念放下手机,埋着头的动作多维持了两秒,才抬眸,抿了下唇道:“孟宁,你急什么呢?”

她的口红颜色总是不出挑,在一张浓颜的脸上却恰到好处,需得轻轻的、耐心的吮吻,吻掉那些杏仁味或奶油味的口红,本身的一点娇红才露出来。

所以涂着口红的温泽念总是显得更理性一些,穿着制服的坐姿又端庄,两只裹丝袜的小腿相贴微微斜着,看着像在跟人讲道理。

哈哈哈,孟宁想,但凡她哪任老师这么御,她还能上不了清北么,说不定祁晓她妈任教的R大也考上了。

她嘴角微挑了挑,但温泽念没理会她这个笑,她就有点尴尬。

放下唇角问:“你不是,去出差了么?”

温泽念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是骗你的么?”

我就知道,孟宁在心里说,谈个恋爱想逃避对方都可以用直升机,好酷炫。

孟宁呆坐了一会儿,温泽念放软了语调说:“我好累。你要不要给我,捏捏肩?”

“哦。”孟宁回神:“好啊。”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没穿拖鞋,就在沙发上跪起来往温泽念那边挪。

温泽念看起来跟她坐得近,那从沙发这端经过一个拐角挪过去其实还挺远的。孟宁觉得好傻,可现在停下又卡在中间,更傻。

温泽念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抚裙坐下。

美人就是连轻抚裙摆的姿态都那么好看,优柔柔的,又不失利落。

赚了啊,孟宁。孟宁在她身后无声的咧了咧嘴。

她没回眸,轻偏了偏头,嘴里问:“不按么?”

“要。”孟宁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一手扶上她的肩,另一手覆上她的后颈。

触手便能感到温泽念的皮肤很薄,又柔腻。纤长的天鹅颈美得犹如神迹,凡人的一只手揉按上去都像某种亵渎。

温泽念没出声,只呼吸缓了缓。

过了会儿才问:“那是什么?”

孟宁其实看不到她眼神的游走,只是直觉她视线落在了矮几l的保温杯上。

“哦。”孟宁说:“罗汉果茶,加了蒲公英泡的,上次听你嗓子不太好。”

“哪一次听我嗓子不太好?”

孟宁一怔。

视线往下落,乌色浓密的发髻,雪色的后颈,正装制服衬出笔挺的肩背。妈呀,一个看上去如此禁欲的人是跟她开了句车么?

“我不是说那时候……”孟宁有点不好意思。

温泽念微勾了下纤颈,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是她回房以后第一次笑。

手往上抬,握住孟宁搭在她肩头的指尖,轻轻的捏。

“你困不困?”她问孟宁。

温泽念捏她指尖捏得她心痛。

孟宁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本想用力在温泽念肩头摁一下,给自己找到些开口的勇气,临到头来,手又放轻。

有些话不开口,时间好像便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了。淡月,薄云,浓夜,她坐在这里给温泽念按摩,一点不觉得无聊,对着那抹雪色像对着能颂读很久的雪地。

可有些话再不开口,人的意志那么薄弱,她怕自己就真的再开不了口了。

她会败给自己的私欲,拉着温泽念坠入这淡月,薄云,浓夜里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去巴黎吧。”

话一出口,心脏突突跳了两声。

本来没想这么直接的,本来想像个成熟的社会人挤出个开场白的。

房间里一时陷入静默,温泽念的呼吸节奏没变,甚至孟宁一手扶在她肩上,另一手还在给她轻轻的按摩。

孟宁说:“我那天说要放你走,是真心话。”

说完她阖了阖眼。

那股想象之中的、巨大的不舍和悲伤如浪潮一般湮没了她。她感受自己被那股浪浇得浑身透湿,连心脏都沉甸甸的滴着水。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释然和坦然。

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就像她也好想穿越时空对时央说:“我放你走,是我的真心话。”

去追逐你喜欢的人。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不要留在这里,留在一个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家,守着一个根本与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自私的动用一切心机想要留住你,甚至不惜伤害另一个女孩。

孟宁还在揉着温泽念的后颈,阖着眼,感到自己的睫毛根在微微发颤。

从前她没能对时央说出口的一句话,现在对温泽念说出来了,是不是代表她,比以前进步了那么一点点,好了那么一点点,罪责没那么深重了一点点。

“孟宁。”温泽念直到这时才开口:“我能问一问,你说的要放我走,是什么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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