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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我之心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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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山脚人影已所剩无几,唯有谈小洲等道宗的几人,小洲昏迷不醒倒是很难处理,沈放舟想了想,准备背着她上山。

小洲不醒,也就无所谓心魔了罢?

这倒是个逃过考试的好主意,沈放舟挑眉先夸了夸自己,她伸手准备抱起地上的小洲,刚要俯身下去,指尖却骤然一空。

楼重单手将谈小洲送到背上

,表情冷漠。

“楼师姐?”

楼重转身看了一眼表情写满哇哦的沈放舟,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道宗那几个不知实情的蠢货来和我的师妹吵架,我们刀门的时间,一向很宝贵的。”

被内涵的道宗小师妹:“???”

道宗小师妹:“哈!你说谁呢忘恩负义的家伙!”

楼重却一言不发,连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背着谈小洲自顾自地上了天梯。

沈放舟望着远去的黑衣刀客,倏地便叹口气。

哪里有万种借口,分明只是你不想放手。

楼师姐,死傲娇一般下场都不怎么好的啊。

旧友们的关系又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沈放舟心想这个穿书世界可真难搞。她晃晃脑袋把这些事情抛在脑后,这才发现山脚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也该自己了。

作为最后一个踏上这条古路的试炼者,沈放舟抬脚,迈上了第一步天梯。

山脚磨心,大概指的是心魔。

这一关她不怎么担心门主与师姐,门主是天生道体应该无所谓修为困境,边映雪心境通明早被师尊赞叹过有难得的剑心。非要算来,她应该担心楼重,但此刻另一位当事人就在刀客的背上,仔细想想似乎大概也不会出错。

所以——

沈放舟望向自己的掌心。

自己的心魔,究竟会是什么呢?

她抬头,长靴径直迈上了这高不可测的天梯,落脚处却荡起水一般的灵力波纹,山崖陡险但不足以叫修士畏惧,毕竟假若真要担忧这种程度的生死,那么又何谈求得大道?

钉在石壁上的木梯被踩出吱呀脆响,大概只有两指宽的木棍轻微颤抖。没有扶手也没有锁链,身侧即是万丈悬崖,沈放舟很有闲心地往右望了一眼,能看见小约拇指盖的林舍与清泉,这样近乎几千丈的高度,也不过只能被称作山脚么?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所谓的心魔,但可惜这种地方不会好心地给试炼者留下一条退路,于是沈放舟只有前进一条路,一步两步三步......走了大概不知道多久,等沈放舟猝然回神时,才发现眼前已是近乎大雾般的空白。

有东西啄了啄她的手。

沈放舟怔然,有过于熟悉的齿轮咬合之声在耳边荡来,她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心,能看到一只长长的鸟喙正啄着她的指缝。

这是一只机关长生鹤。

“唔,你就没有带一点能让我开心的食物么?”机关长生鹤叹口气,放弃从这个闯入者的手中拿到小费了。

沈放舟收回手心,眸光不解:“你也要吃东西?”

“是趣味,你们这些不懂生活的剑修,”长生鹤哼哼唧唧,有点可爱,“最讨厌你们剑修了,不按套路出牌,总得我亲自解决。”

“什么意思?”

“意思是,怎么你也没有心魔啊。”

“我也?”

“别问我上一个是

谁,太远太久我记不清了。()”机关鹤睨了沈放舟一眼,脸上呈现出一种休假打工人被生生拎出来的痛苦与悲伤,“没有心魔也就没办法生出幻境,我得来亲自解决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沈放舟眼睛一亮马上开口:“何必费这个劲儿,你直接让我过去不就好了?”

“你当我傻啊?”

长生鹤哈了一声,只是转而又啄了啄自己,啧啧称奇:“不过,你是真的心无杂念么?”

浓雾逐渐散去了,从飘渺的白气中行出来一只半人高的鹤鸟,红噱白羽、黑爪双翅。如果不是沈放舟曾动手修理过机关偶,大概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只活生生的仙鹤。

“非要说杂念的话,我似乎也不少这东西?你要说哪件?”沈放舟有点疑惑。

“不不不,我说得是求而不得,”机关鹤歪头,“人都是有贪欲的,想要什么自然会念念不忘,得不到便会耿耿于怀,积年累月也就成了求而不得的心魔——至于你所谓的杂念,喂,谁家心魔是纠结挚友送过来的一叠衣服?!”

沈放舟:“......”

她干咳几声假装没听到,只是认真地看着长生鹤,像是等待老师出考题的考生。

半晌,面前的机关造物终于有动静了,也许是认命,它叹口气:“所以你真没怨恨过什么事?”

“呃,被我师傅逼着吃菜算不算?”沈放舟犹犹豫豫,因为怀着师道所以开口格外诚恳,“真的是超难吃啊。”

“好熟悉的话,怎么感觉在哪听到过,难道全天下师尊做菜水准都烂得出奇?”长生鹤咦了一声,“不过这样你很让我难办啊,但凡你说件够格的事情我就可以取执念为心魔,抽身事外放点水让你过关了。”

“现在也不晚。”

“晚了。”

长生鹤挥挥爪子,刹那间白雾中浮现出无数个熟悉的身影,有小师妹在牌局前孤零零地打着叶子牌,有楼重负着谈小洲莽在风雪里,沈放舟还没来得及找到门主和师姐,便见长生鹤又一挥爪,声音有点慨叹:

“其余人都已经开始了。众生烦杂于是心魔不一,有些人想要从此不再孤身,于是就要在孤独中靠自己找到解脱的办法,有些人想要抛掉过往却不能,于是只能一遍遍地重复曾经困境。

你没有求而不得,心魔也就无从下手。天之骄子——这个词倒是很适合你,含着令人艳羡的金汤勺出生,怀着叫人嫉妒的天赋求道,哪怕你出生在凡世大概也会是天潢贵胄吧?你不是没有欲望没有所求,是你所求皆能成真啊。”

沈放舟眨眨眼,假装没听到长生鹤的慨叹,只是轻车熟路地装成诚恳好学生模样:“那么机关鹤大人,你直接让我过去好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敢保证不出卖你。”

“我很想放你过去,但这毕竟是我主人交代的任务,谁叫我这么忠心耿耿?”长生鹤摆出绝不受贿的清廉模样,“这样,我们来玩一局游戏吧,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游戏?”

“唔——打叶子牌?”

() 话音未落,一张张叶子大小的纸牌凭空出现在两人身前,沈放舟在原地愣住,她伸手摸了一张,能感受到指腹触到薄膜的轻滑,堪称再真实不过。

看来自己是在一个幻境之中。

沈放舟点点头把空白的叶子牌收好,这东西其实她不陌生,因为纸牌只有树叶那么大,所以人们也把这套游戏称作叶子戏。玩法是依次抓牌,大可以捉小,出叶子后一律仰放,斗者即能从明牌中去推算未出之牌,以施竞技。

在她原本的世界里,这东西算是西方扑克牌的始祖,打法都没什么差别。

算数记牌这种东西难不倒她,沈放舟挑挑眉很干脆地坐下,她读书时和朋友玩过赌局,一次最多能记六副牌,跟一只长生鹤中军对垒,她倒是对获胜有不小的把握。

叶子牌一字排开,上面却没有任何点数。沈放舟刚要开口,却见牌上竟浮现出她绝不陌生的人。

祁钰、谈小洲、楼重、边映雪、谢归晚......

“呦——你还会定制牌面啊?来吧,我们要怎么打?既然没有点数——怎么着,我师尊实力是渡劫,所以她的点数最大吗?”

沈放舟嚯了一声却兴致盎然,她抓着叶子牌去看长生鹤,却见它面前一张牌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于是沈放舟愣在原地。

长生鹤叼着一张叶子牌,语气无所谓:“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玩牌我肯定赢不过你。为了让胜率低到我这个庄家也能接受的地步,我得改换一下游戏规则呢。”

“游戏规则?”

“我很喜欢你,因此我准备给你放放水,你只需要出一张牌,”长生鹤竖起一只爪子,笑得很灿烂,“只需一张牌,就能胜过我所有。”

沈放舟察觉出微妙的不对,一张牌......

她只需一张牌,那么这像是一场筛选的牌桌游戏。叶子牌中大可以捉小,一张牌却只能压另一张,等价代换是放之四海皆准的规则。所以假若一张牌能吃掉所有的对手,那么超出规则的收获势必要求这一张牌付出同样超出规则的代价。

“看来你似乎明白了。”

长生鹤依旧挂着有些天真可爱的笑容,但考官却终于最后一刻露出了本来面貌:

“你没有求而不得,因为你向身边人的所求皆为真,我在你的命轨中看到无数颗纠缠的星辰,大概每个人对你都很重要吧?”

沈放舟在原地顿住:“所以——”

“所以牌场之上没有假英雄,你出了谁的牌,谁就会死,”长生鹤转动齿轮微笑,“我很想知道,既然每个人对你都很重要,那你要怎么割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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