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十三岁那年,他偶然救下司马辰,深知大成乱政十余年,诸侯不除,叛军不定,再多皇储最终都只能成为他人掌中傀儡玩物,当时他将司马辰伪装成宦官藏至宫中,十七岁得了些喘息的机会,设法将司马辰送出了宫,交于鹿鸣书院山长匿名教养。
一旦他出事,辅政大臣便会迎回司马辰,皇族血脉不绝,天下便不至于大乱。
这件事,一直都是他避开耳目亲力亲为,若说谁最有可能知晓,那便是王铮了。
崔漾笑了笑,“不是威逼,他也没有叛变,而是从一开始,王铮便是我的人,很意外么,当初你和沈恪未打捞到我的尸体,便该想到终有这一日的。”
司马庚胸膛起伏,又渐趋平静,“关中五年大旱,这几年虽然免除了税课,但赤地千里,颗粒无收,两月前我已预备了一批粮食,准备送去铜川,你找宴和光,最迟要在小雪前将粮食送到,否则百姓无法过冬,津水的工事已近尾声,不能停,加紧完工,来年春耕灌溉两岸千余倾,可解关中之危。”
崔漾拦住拔剑要说话的沈熔,叫蓝开去传宴和光,于节,宣室议政,又吩咐元呺,“把他送回朝露殿,十日内别让他死了。”
崔漾领着大猫去用膳,沈熔还是很生气,“用得着他教做皇帝么!弄得我们像反派一样!”
身后噗嗤一声笑,是郭鹏和几个侍卫,崔漾看了一眼沈熔,略有些不悦,“你这样想,也不需要说出来。”
沈熔睁大了眼睛,他面巾外一双眼睛俊采星驰,懵懂清澈,此时充满困惑。
郭鹏几人哈哈笑出了声。
崔漾知道他生性单纯,便也不同他解释,只叫传些点心来,随意对付了先去宣殿处理政务,皇位只有一个,谁来抢谁就是反派,但等她坐稳了这张龙椅,她便是正道。
天下事,她说了算。
坐稳,坐牢固,无人再能拿捏她的命运,才是她想要的。
那一人一虎闲庭信步而去,殿外日光耀眼,照在那一人身上,缀上一层淡淡的茸光,似真似幻,如今的崔漾,练得一手好箭术,用和沈恪一模一样的轩辕弓,雕翎箭。
司马庚转身,禁军上前,“王爷,请罢。”
是夜,陆子明已在观星台接连坐了四个时辰,越坐越是心惊,到院墙翻进一人,穿夜行衣带围帽,认出是肖明冲,才惊声问,“贤弟不是下颍川了么,怎么回来了,还做这副打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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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当真是睡着了么
宫中另外收拾了一处宫殿,名为中正楼,居皇城正中,原是当初司马节建来消遣的,只不过楼建好,他还不及享乐便死了。
后头司马庚掌权,宫中缩减用度,中正楼闭门封存,就再没打开过。
宫人们洒扫除尘,进进出出换着新用具,见了新帝停住行礼,无不战战兢兢。
少府丞杨元思随侍在侧,他是不怎么怕猛虎的,进去却被床侧案桌上的骷髅头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两步。
崔漾看见,示意他拿巾帕擦一擦骷髅头,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这是前太尉王行的脑袋,他头是不是长得很扁,镶在龙椅扶手上估计不错。”
杨元思战兢兢拿过巾帕,见新帝没有盯着他擦,这才会呼吸了,认真拂拭完,悄悄拜了拜,告个罪过,擦擦鬓角的汗珠,疾步跟过去行礼,“陛下看看可还缺什么?”
崔漾进去,点了好几处,“寝殿需得宽阔敞亮,南北两面换大开窗,绫绡竹纸云锦做各处窗纱,小檀木床榻,要足够大,楼台水榭重新翻修一遍,青玉案,暖玉枕,行观镇席,去库房看,有便拿来换上,没有去找。”
不是说麒麟将军剿匪时,猪窝草棚睡过,麻衣草鞋还达观笑谈么?
先前废帝不怎么用宫女,现在非但从各司各署提来许多宫女,还悉数都是貌美的,进了这中正楼,便觉繁华盛开,再加上这喜好奢靡的性子,大成的未来似乎十分堪忧……
杨元思张了张嘴,擦了擦额上的汗,还是躬身劝诫,“陛下初初继位,还是节俭些好。”
崔漾踱步,指挥着宫人把多余的摆件撤出去,“过得不舒坦,不能享乐,还当皇帝做什么,指挥不动你,我费这么大力气抢来龙椅做什么。”
杨元思哑然,一时竟是找不出言语反驳,再一看脑门锃亮的‘前太尉’,只好闭紧嘴巴听令照办。
“启禀陛下,安平王不大好了。”
外头传来禀告声,崔漾蹙眉出去,“闹什么?”
安平王是司马庚现在的封号,不大好的意思就是快死了。
张青再拜一拜,苦笑,“安平王约莫是受了刺激,听卫兵说,看了一会儿舆图,吐血倒地,昏昏沉沉的,属下用药,也不大顶用了。”
崔漾推门进去,走至榻前,伸手探脉,眉间便落了寒霜,摆袖坐到榻边,手指搭住他的腕间。
真气运转七个小周天,已经尽够了。
崔漾收手,视线扫过床榻,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折身在朝露殿里踱步了一圈,回了床榻边,看从昏迷陷入沉睡的人,眉头紧蹙,“睡着了,那我亲你了。”
床榻上躺着的人呼吸依旧是一般规律,若是装睡,那不可否认是好定力,毕竟这厮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做了皇帝,十余年后宫还空无一人,对旁人的触碰,显然是厌恶到了极点。
但方才分明有一丝急促的呼吸声。
崔漾坐在榻前看了一会儿,到困意上来,才又打了个哈切起身出了房门。
一刻钟过去,殿外只余夏秋之夜的蝉叫虫鸣,司马庚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放下床帐,手指在右腰下方的榻上,按顺序轻点四下,他不轻不重咳嗽一声,掩盖咔嚓的轻响。
床头的木案开了一条缝隙,缓缓往下,露出仅够一人穿行的方口。
肖明冲憋红了脸,眼睛里充满愤怒,欲开口说话,又时刻牢记陛下教授的呼吸之法,硬生生将满腔愤懑咽了回去,到两人在地道中快步行了两刻钟,快要与前面的影卫汇合,这才压不住忿忿之情,“大成绝不能交到这样一个色中恶魔手里!她竟敢那般对陛下——”
“勿要再提。”
司马庚咳嗽得剧烈,快步往前走,脚步些微凌乱。
“这色中淫/魔,竟是头一日,便欲与陛下欢情——”
“别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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