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郭鹏行礼回禀,“羽林卫、禁卫、皇城护卫、五城兵马司总和起来共有一千五百众,已按照陛下吩咐,全部调配城楼,东、南、四面互成犄角,相互守望,可尽力一搏……就是皇城护卫基本上已经空了,只怕全无还手之力。”
崔漾看向杨明轩,“救灾粮如何?”
杨明轩回禀,“午间时丞相来探望过陛下后,便与谒者一道启程北上了,秋庄主拿走了契约书,亲自去办这件事,给主上留了一封信。”
杨明轩承上,崔漾示意他打开,倒也不必请人念,信上只静候佳音四字,无称谓。
是让她静候秋家的佳音,也静候她这边的好消息。
崔漾吩咐道,“郭鹏,我分六名擅长追踪隐匿的暗卫给你,你暗地里去盯,确认各世家动向,晏家也要注意,看晏家的动向,随时派人回报消息。”
几人见她身体恢复,已安心了大半,各自去做事了。
宫女托着托盘进来行礼问安,“陛下,该喝药了。”
药呈浓黑色,本该是很重的药味,只因她现在头脑坠痛,五感受毒素影响,便只闻到一丁点。
只怕味觉也是如此,完全无法分辨出药中成分,眼下这般情形,哪怕只是简单的迷药,叫她昏迷不醒,都会功败垂成。
崔漾朝榻边端着药碗汤勺的宫女道,“你用嘴巴把药含住,哺喂给我,事后定保你性命。”
宫女一时脸色通红,结结巴巴,陛下怎么总提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蓝开脑筋转得快,知道这是需要试药,凑上前,笑道,“陛下不嫌弃的话,奴婢愿意伺候陛下。”
崔漾问,“你不怕死?”
蓝开笑道,“陛下说笑呢,千机之毒陛下都能解,天下什么毒拦得住陛下,眼下这般境况,陛下要是中毒昏迷,才是大大不妙了。”
又期待道,“请让奴婢为陛下效力罢。”
崔漾目光落在小宦从的小眼睛,塌鼻子上,没言语。
蓝开惯会察言观色,满心期待落空,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避到一边,狠狠瞪了眼美貌宫女,自己到一边扭曲去了。
一刻钟后,司马庚已被沐浴好送到了寝殿中。
司马庚缓步走至榻前,能让崔漾调离皇城守卫的,定是不一般的大事,若非捉襟见肘,不会连羽林卫也派出去。
头里钝痛一阵连着一阵,崔漾多少有些精神有些不济,“把旁边的药哺喂给我。”
司马庚视线落于她面容上,扫过她绑扎着的左肩,微微一滞,“你遇刺,各世家府兵联军赶到上京城,攻城了么?”
虽不至,亦不远矣,崔漾不置可否,瞥了眼药碗,“以后如何不好说,现在你就是我的奴隶,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快点喂药。”
司马庚目光落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垂于袖间的手指些微僵硬,摆袖在榻边坐下,端起药碗抿了一口,苦味呛喉,他被这药劲一冲,竟是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崔漾不悦,“你还要咳多久,我还要吃你多少口水。”
那端着碗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因用力泛白,停顿片刻,方才端过另一碗清水清理过,又含了一口,俯身。
像是老旧的木质机关,挪动得僵硬缓慢,低头覆上,待那带着柔软触感的温热微微启唇来接,一时心乱,呼吸急促,猛地直起身体,那药入喉,滚入腹中,呛人辛辣。
崔漾无言,“这点事也办不好,要你何用。”
司马庚微闭了闭眼,仰头将药一口含入口中,俯身哺药。
有温热滴到额头上,崔漾睁眼,发觉是汗珠,再看咫尺间的人,一时讶然。
此人非但额上,连鬓角都浸出了汗珠,紧闭着双眼,睫羽颤动,一张荆山美玉般的脸红得彻底。
眼睑,脸,耳廓,耳根耳垂,乃至于往衣衫里延伸的脖颈,撑着廊住的手背手指,全部都红得剔透。
倒像是一只不小心落进温泉水的活虾,一百只足在池子里划来划去,想逃脱被煮熟的命运,但最后还是变红了。
只不过这只虾俊美清贵,造化钟神秀,是只美虾王了。
崔漾咽下药,倒是笑出了声,心情好了,似乎痛感也没那么强烈了,司马庚唇几乎是滚/烫的,贴着倒挺舒服。
到喝完一碗药,崔漾才懒洋洋道,“好了,去漱了口再回来,等会儿请你看大戏。”
两人唇几乎贴到了一处,鼻息胶/着,身体里悸动仿佛洪水汹涌,冲击得四肢酥/麻,司马庚支起身体,起身大步往偏殿撞进去,小半刻时间心脏方才会跳动了,平复好,问跟进来的蓝开,“外面发生了什么?”
蓝开叹气,“奴婢也不瞒您,陛下在义和坊遇刺,琵琶骨被重弩打了个对穿,只有两年寿命可活了,您不见这宫里连宦从宫女都少了很多么,您可——”
他话未说完,见身侧的人神情些微恍惚,奇道,“贵人?贵人?”
司马庚回神,心念电转,念及她那身莫测的武功,心里又起了一层冰寒,问蓝开,“那位名唤阿容的蒙面男子近来不在宫中么,也未见郭卫长和元侍卫。”
蓝开领着他往寝殿走,“已经好几日不在宫中了,郭卫长晨间倒是来过的。”
义和坊,为什么偏偏是义和坊,义和坊最多的便是大夫,尤其有一个陈林,是有名的断口神医,有赛阎王的名声,他说活不过两年,便绝不会多一月,多一日。
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人不信。
此事只怕有异,司马庚面色沉凝。
蓝开叮嘱道,“您安生伺候陛下罢,该给陛下哺粥了。”
郭鹏、杨明轩正在榻前回禀政务,见废帝入殿来,略有停顿。
崔漾瞥了一眼,司马庚面色煞白,一双寒眸里却似乎烧着两簇火焰,显出异常的亮色,似滚动着欲毁灭欲展翅鹏飞的岩浆,约莫是听闻她寿数将近的传闻了罢。
“假的,剥果子的宫女跑了,你来剥,把葡萄皮剥干净。”
果真是假的,司马庚心里翻起涛浪,但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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