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那红唇潋滟,近在咫尺,南颂垂头,却见其已闭上眼睛,呼吸匀称,显然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南颂神志一清,迟疑问,“陛下?”
崔漾眼皮很沉,明日朝堂又有一番动荡,事物繁杂,今夜需得养好精神,便也未应答,很快陷入了沉睡。
南颂身体僵硬,不敢置信。
就这?这就睡了?男女相拥,就这样睡去了?
南颂胸膛起伏,眸中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大受打击,又要克制身体里烈火焚烧,以免被她察觉更难堪,整个晚上是身体在火焰堆里烧,心在三九寒冬纳凉,炼狱一般半是冰半是火地睁眼到天亮,寅时见她起身时,给他拉过被子盖好,十分温柔,一颗凉透的心才稍稍回暖。
也许是这几日朝务繁忙,没有心力,今晚可再接再厉。
听着那人离开寝殿去武场,南颂正欲起来,还没掀开被子便觉耳侧一阵凌厉的风声,滚身避开一掌,坐起来时厉呵,“这是龙榻,谁人这般大胆!”
原来是一带面巾的少年,虽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这双眼睛俊采星驰,已极为不凡。
后头更有一名男子,一身素锦青衣,面容虽缺了些血色,却身形挺拔,清贵俊美,威严内敛,一双墨眸如龙渊深潭,带着凉薄的寒意。
应当是废帝无疑了。
沈熔见男子衣衫不整眼下青黑,再笨也知道这是陪寝陪的,妒火中烧,又知这必定是阿九喜欢的人,不敢真杀,也不敢真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这个人十分讨厌,怒骂道,“你这个狐狸精,有种下来与我对战!”
南颂怒极反笑,“我有没有种无需你知晓,陛下知晓便可!”
他话语落,便见废帝面容煞白,似压不住气血翻涌,唇角先是溢出丝丝鲜血,旋即喉咙微动,一口血便落在素色屏风上,仿佛红梅落雪,那清贵俊美的面容亦透出了灰败,倒像是命不久矣一般。
南颂极为聪慧,对女帝和废帝的身世生了疑心,但一则眼下便是有疑又如何,这消息没什么用处,二则刚才他本就是外强中干,只做了一夜抱枕,顶多是被她睡前,醒来时看了一会儿,她连他手指头都未碰一碰,只觉难受之极,想着这两人定是她的榻上人,心脏闷痛,便也没了心力,怏怏坐在榻上,只不过一夜,便叫他酸甜苦涩痛都尝遍,患得患失。
蓝开自外间进来,见三人立在殿中,气氛低迷,一时莫名,又见容护卫妒忌得眼里沾了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便明白过来了,心下叹气,也不管他们,兀自收拾好,做自己的事去了。
崔漾自武场回来,见于节候在殿外,便叫蓝开多准备一份膳食。
于节顾不上吃早膳,急急把手里搜集来的文书呈上去,“陛下,出事了!”
昨日陛下名扬天下,他心里高兴,约了几位同僚在外喝酒庆祝,大唱那曲《与君歌》,酒才喝了一半,就听酒肆里许多人在议论什么魏王国书,他酒立刻醒了一半,拿到了很多散在街头的羊皮卷,是盘踞徐州、菏泽一带的魏王魏渊发来的国书。
虽说是国书,却写得极其草率,用词用意通俗易懂,就算是没读过书的农人百姓,听识得几个字的先生念几句,也能明白信里的意思。
佳人孤枕,悬立独桥,怜其孤苦,欲入京驰援,鸿雁在云鱼在水,此情已寄,本王不日帅兵而归,着令百官开城相迎,兵民避让。
这便是说,大成女帝是个美人,我魏渊看上了大成女帝,叫大成文武百官,军民百姓,开城门迎接他魏渊进来做皇帝。
一夜之间,这不像样的国书传遍街头巷尾,禁军、五城兵马司抓人查出处,没查出什么源头,于节一夜未眠,天不亮就等在宫外,宫门一开便找过来了。
于节气怒,疾步跟在陛下身侧,急得口中火烧火燎,“今日朝上,朝臣必为此事争吵,陛下还是尽早议定出对策罢。”
他进殿了以后还在咒骂魏渊不是人,宫门一开,已不必他再说,许多宫女宦从都听说了,蓝开与沈熔都是气怒,几乎要大声咒骂,南颂略惊疑。
司马庚眸光落在那张始终平静自如的面容上,心中亦无波,徐州离上京城路途不算长,却也不短,女帝临朝的消息要这么快传到徐州,是不可能的。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时,风便从东边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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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把他头盖骨封好
金銮殿上, 崔漾坐下后先将一卷文书递给蓝开,叫他呈给现在的世家之首宴和光。
“都传着看看。”
宴和光打开一看,失声道, “陛下要开办女学?还要与太学规制相同?”
他话语一出,别说是静水投石, 简直是泰山崩塌,哗然声震,沸反盈天。
于节、杨明轩都不知陛下会有这样的打算, 此前也完全没有商议,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虽不愿与陛下对抗,但开办女学, 属实是冒进了。
薛回、陆子明吃惊,一时未言语。
宴归怀慢吞吞扫了眼金銮殿里面色涨红群情激奋的同僚们,到那本奏疏传到手中,翻看完,心中略有猜测,不由抬眸看了眼殿上,遥遥对上面具后那双正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凤目, 俊面微微一红, 默不作声地将文书传给下一个。
崔漾心里盛赞,论心思玲珑,宴归怀属实是心有九窍, 比陆子明、杨明轩还要敏锐三分。
要让寒门子弟入朝为官, 并没有那么简单容易, 尤其还是一次百余人, 她预料朝堂上这群老狐狸今日定会百般搪塞, 因此先发制人,给他们两个选择。
一,要么开办女学,二,要么同意寒门子弟入仕。
郑元建、刘舒、闻厚德、柳阔、宴和光、刁同甫等人本是打定主意,朝议一开始便出列反对寒门子弟入仕。
便是按照文武试课考选人,最多只有贺汀洲、温桥二人符合选仕的要求,现在朝中各署各部都有寒门子弟任职,这个缺口是不能开的,坚决要反对。
不想不等他们开口,女帝直接扔下一个爆竹,说要开办女学。
为什么开办女学,必然是为选女子入朝为官做准备,以女子为帝已经属实荒谬了,因着对方学识、才能、手腕都不俗,勉强也能接受,但要开办女学,且制式与太学比肩,这成何体统。
刘儒、刁同甫等人目光阴鸷,女子做官,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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