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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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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叫二十多个姑娘进了楼子,日后不知要应对多少流言蜚语。

关乎一辈子的事。

崔漾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若是她武功还在,便是此时去追,未必也不能追上。

崔漾立刻朝陆言允道,“你写两份书述,说清楚冤情,叫大家按上手印,一份由你即刻送往云州郡,直接去纪府,找纪飞光,如果不能马上见到纪飞光,你不要耽搁,找一个茶肆,说你手里有一份告书,如果约定的时间一到,你不能发出烟信,另外的告书立刻会被送去宁府交给宁泽远。”

村里人听不明白,陆言允却是心惊心震,他是学子,又生长在这里,放才知晓这两位县官的名字,而她提及时,眸光平淡,语气如常,似乎并不以为冒犯。

崔漾并非不相信纪飞光的官品和能力,只府衙深暗,便是有好官,寻常百姓也未必能及时见到,有时候告书还没到上官手里,‘事情’已经被下首的虾兵蟹将解决了。

朝野上下莫不是如此,此时广而告之,反而是行之有效的办法。

可叫云州上下直接将马车拦在云州城内,那人贩要带着这么多人进出城门,是躲不过盘查的。

却也要防备着这人贩铤而走险,直接将人卖进云州的青楼。

“村子里可还有胆气大一些的男子,要去城中青楼妓馆打听消息。”

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卖货的货郎不在,现在村子里最大的男孩十四岁,十三四岁的少年去那等地方,一不放心,二别说打听消息,只怕一开口就要露行迹,被人给害了。

林凤握了握拳,脱口道,“我去梧州送告书!陆言允去青楼打听妹妹们的消息,妹妹们的安危要紧——”

陆言允并非不知变通的书生,去追查下落会方便许多,但……

崔漾看向面前的姑娘,“去郡府,惹的是官员,若是有个万一,丢了性命,你怕么?”

林凤并不怎么怕,便是怕,也要去,虽然她不清楚那些究竟是什么人,表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只要能救妹妹,她什么都愿意做。

徐英也道,“我也去!我和小凤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

也没有旁的好人选,这村子里只有两匹马。

崔漾点头,让其他人先回去,留下林凤和徐英。

两个姑娘一个属虎,做事虎虎生风,胆子大,另一个性格安静沉稳,心细,两人一起,又都识字,倒也还好。

崔漾叮嘱道,“原是临近十月,朝中岁末课考,云州郡有两人意属云州郡郡守的位置,一个是原云州郡长吏,盼升迁多年,一个是宁府宁泽远,原是梧州州府官,两人官声不错,且都不会愿意治下出什么岔子。”

两个姑娘聪慧,很快理清楚了个中关键,眼睛都亮起来,“如果官府愿意帮忙找,那肯定很快。”

官威层层往下压,谁也不敢怠慢,速度会很快。

对归附之地的官员任免,通常她都会多上几分心,官德不好,不会叫他走到长吏的位置。

前头几十里路同路,为避免危险,林凤和徐英姑且扮做脸黑的男子,陆言允请邻居照看家小,临走把家里的刀具都放在她手够得到的地方,低声道,“在家小心。”

崔漾试了试掌力,虽是已服用了这么些药剂,却只将将恢复到不习武之人的状况,距离她的目标还很远。

村邻们焦急,又被陆言允交代了不能打扰周姑娘休息,都只在院外急得团团转,实在忍不住,叩了叩院门,小声问,“真的能找回我家姑娘么?”

崔漾视线落在众人身上,有些心不在焉,也许这一刻的担忧是真切的,但如果姑娘当真嫁给一个高官权贵,亦或是一个富有的足够改变整个家族的人,这个人女子不喜欢,亦或是无才无德,不知她们是着急担忧,还是欢喜劝慰。

一个父亲或是母亲,不到那一刻,并不能保证能在极端饥饿的情况下不吃掉自己的孩子,孩子也不能保证不吃掉自己的父母。

所以,亲缘关系似乎与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深深浅浅,真真假假,端的废神废力。

远山被暮色所覆盖,薄薄的一层淡金色,染得云霞似真似幻,崔漾靠在躺椅里看着,人心易变,白驹苍狗,日月万年永存,人处在其中,不过沧海一栗,终有一日会成为过往烟尘。

月辉下那仙子一般的姑娘阖眼躺着,像瓷器,也像画卷,叫人不敢呼吸,也不敢高语,柳媪小声道,“先前并不完全是担心姑娘夺了女儿的机会才瞒着的姑娘的,实则婶子看得出来,小陆中意姑娘,小陆确实是难得的好男子——”

她说到这里,见女子看过来,以为她不信,急道,“老妇也看出来了,寻常人哪里懂什么律令什么官府的,姑娘就不是普通人,可小陆真不错,别看他这样上有瘫痪中风的长辈,下有两个弟妹要照顾,村子里还是有很多姑娘中意他的,几月前还有先生从商丘来,要请他回去做事,因着家里是这样,他也推拒了。”

崔漾握着长弓的手微顿,“是什么样的先生?”

柳媪见她给了反应,高兴得不得了,一时也忘记了担忧,“书院里的先生,听说那可是个大书院,是三大学宫之一,这样学宫里的老师,千里迢迢来咱们陆家村请他,可了不得。”

商丘只有一家学宫可称之为三大学宫之一,谢家的北麓书院,文武试上,她曾与学宫山长谢勉对弈过,另有勋贵弟子谢勉,曾随她北上兵战,在训练水师这一块上,颇有心得。

与江淮谢家同族同门。

柳媪说了一些那先生的模样长相,并非谢勉,只她从未去过北麓书院,便是看过里面先生的名录,也对不上样貌。

崔漾又问道,“陆言允什么时候回的村。”

柳媪算了算时间,“得有一年了,他阿娘下地摔了,从那以后起不了身,年纪大了,也受不住奔波,是这小小的村子困着小陆了。”

一年,算一算一年前她在商丘。

青年眉眼清俊,一身素服,被几名官宦子弟压着,后来她去商丘郡府,留了一封大农令的印信。

几家公子断了后半生,又畏惧陆言允背后的靠山不得发作,定也旁敲侧击问询过陆言允。

那日她坐在楼宇的屋顶,着的是女装。

倘若那州府官员有心,或者谢勉有心,与陆言允对一对相互知道的消息,猜出她的身份不难。

但她落江以后,随江流漂泊数十里,遇到分流的河道,趴在浮木上顺江漂流,在东屏山布局也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此事陆言允绝无法预测……

也许谢家、或是什么旁的人已经找到她,所以寻到陆言允这一枚棋子,好叫她失去戒心?

若是要杀她,不会现在也不动手。

吃食药物也并无不妥。

崔漾看向里屋,自有了这张弓后,那榻侧放着的石子便被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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