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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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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漾抬了茶盏,浅饮一口,问了朝中的情形。

王铮见她不愿意再谈崔呈父子的事,知她心伤难愈,虽知情况紧急,也不忍再劝,捡着朝里的要事说了,“徐令此人行事谨慎,为人谦恭,从不以国父自居,只是崔呈一旦起了要登位的心思,朝中徐氏一党都会从中作梗,崔呈与他仇深似海,两人在朝中斗法,剪除异己,海关传来倭寇侵袭的急报,二人为拉拢人心,积极出兵,只不过都防着对方趁京中防备空虚谋朝篡位,一人一半,已经南下抵御倭寇,只是战力松散,比不上宿琮手下的精兵。”

“是要立刻回京,还是待在这里。”

崔漾接过沈平递来的折扇,在手里展开。

是她原来的那一柄,只不过扇骨尾端坏掉的机关被他修好了,除了牦牛针外,连已经断掉的天蚕丝绳也换了新的,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

除了扇骨末尾多出来的一行字,嘉平与月,地久天长。

崔漾看了沈平一眼。

沈平不料她一眼便看出了不同,霎时面带绯红,别开眼,又转回了视线,搁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她不会扔了罢。

有字并不影响折扇的牢固,崔漾便不太在意这些细节,只把玩着扇骨,漫不经心道,“既然打了倭贼,自然是要打赢,听说倭岛人不足两百万,此番是岛内地动,闹了饥荒,登岸二十万,且都是身体康健强壮的成年男性,对方抱着要抢占长江以南以做粮仓窝点的决心,倘若叫它有来无回,其国人青壮年一死三分之一,国力大殇,将来百十年,再无还手之力。”

王铮微怔,知晓她必定是学了倭国语,起了要将这二十万倭贼骸骨留下的心思,心中轻叹,“你都已经计划好了,我看你组建的这支女军,比当初麒麟军还用心些,两千人,半数都受过你的指点,等她们立了战功,出现在世人面前,定然又是一阵哗然。”

当初麒麟军起家,也不过两千人众,崔漾笑了笑,“你在西域怎么样,失踪了快两年,朕以为三十岁以前,还见不到你了。”

他一双手玉白如玉,手背上清淡的青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唯有腕间一段红痕蜿蜒显眼,沈平出手如电,握住他手腕,发现是一种不影响心脉,没有解药却会抑制寿数的毒,几乎顷刻便明白了,这是阿漾下的。

若非是阿漾下的,以她的医毒术,应该早就给王铮解了。

为什么要给王铮下毒,自然是为了控制。

如此阿漾便信任王铮!

沈平堪堪才压住脱口而出想要毒药的话,俊面微红地轻咳一声,松开王铮的手,“游侠中也不乏女子,我请她们来教授军中女子的武学,这样你可以多休息一下。”

方才家里着火,邻居们已经把陆母陆伯父送回来了,崔漾取了笔,写了一卷经书,递给沈平,“家中有位长辈伯母瘫痪在床,我治了一半,需要辅以内劲,方才好得快些,你的内力纯正,研习这卷心法,可医治她淤堵的经脉,劳烦你了,有什么要求你自管说,朕能做到的,必然应允。”

他还能有什么要求,且她住在这里,这家人必定是得她信任的,沈平接过来,他于武学一道上天赋异禀,几乎看一遍,已了解了其中精要,“明日便给陆伯母治。”

崔漾道了谢,陆言允在屋子里听了,高兴之余,不免又看了这名满身侠气张狂曜目的男子一眼,心道男子的眼泪同女子的眼泪一般,在女帝这里,同样有效力,寻常村里的姑娘若有急事落泪,虽未必能得她耐心安慰,再难再麻烦的事也必定是解决好了,这男子方才落了一回泪,她待他的态度便有了些许不同。

若非亲近之人,她不会出言拜托。

也或许,是因为他,方才拜托这名男子。

这样想着,一时便出了神,听得对方问两名男子住在何处,又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月已至中天,两人沉默未语,大概是来得急,并没有找寻住处,近来村子里多了外来人,别说客舍,便是各家各院都住满了,许多人还睡在羊圈里,或者空地上随意搭着个草棚。

以他二人的样貌,出去叫人挪出个地方,也能挤一挤,只不好这么做。

崔漾扫了眼院落,陆家本就五间房,陆伯父一间,陆母一间,两个小孩一间,陆言允一间,她一间,她这间着火烧毁了,除了掉落的屋顶,横梁,里面还压着一具死尸,住是住不成了。

崔漾直言道,“家里没有空房间了。”

“有事相商,想与你一道说。”

“我有话想对你说,想和你一道睡!”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都看向对方。

自屋里传来颇为剧烈的呛咳声,显然那位端方端正的读书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受到了惊吓,要把他自己咳死过去。

王铮俊面通红,脖颈泛出粉色,但紧握着玉箫,看着对面的女子,眸光一动不动,他并不打算退让,二人相伴十二年,里头有四年之久同床共榻,事急从权,便是一道睡,也无可指摘。

沈平眸光灼灼,他与阿漾有肌x肤之亲,一道睡,天经地义。

崔漾自己的房间不能用了,自是不愿意睡在院子里的,冷、硬不说,还有蚊虫。

崔漾指了指自己的卧房,“我寻常是住这间,你们也看到了,房顶掉下来了,住不成了,今晚我和陆言允住,你们——”

那房中又有竹简的响动,显然已经慌了手脚。

沈平咬牙,“如果陆兄不介意的话,我和王铮愿意一起,与陆兄共处一室,促膝长谈。”

无论如何,是不能叫阿漾单独与这男子同处一房的,方才在院子里,她便那般亲吻他了,如果单独叫他二人睡在一处,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只要一想,妒忌和嫉妒就挠花他的心,叫他一刻钟也坐立不住。

自右边那屋子传来的咳嗽声几乎要把肺咳出来,不等崔漾说话,沈平冲过去问,“陆兄,我明日替陆伯母治伤,需得要一个好的睡眠,也有话想和阿漾说,陆兄不会介意罢。”

陆言允说不出不字来,不是说他同意了,而是喉咙似乎被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件事已超出了他的认知,叫他怀疑世界是不是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他不了解的模样了。

沈平自不会叫王铮与她单独相处,拉上王铮,提气拔身,先去河里沐浴。

陆言允还未回神,那神出鬼没的男子已经回来了,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已从河西回来了。

陆言允看了眼正半靠在榻上看倭国语册的女子,她以前的武功也如男子这般厉害么?

崔漾察觉到陆言允的目光,替沈平解释了一句,“你可听过游侠之首沈平,他便是,没什么练达的手腕,但心性不坏,便是没有我,他知晓你的母亲瘫痪,也会出手相帮。”

游侠是天下百姓称道、艳羡、且非常喜欢的一类人,这类人通常武艺高强,又嫉恶如仇,且好打抱不平。

惩治贪官污吏,扶危济困,没有一个好人不喜欢游侠,沈平的名声他自然听过,陆言允一时更凌乱,“他是洛神公子的弟弟……”

兄长与兄嫂……

陆言允心中一阵无力。

崔漾见他一副被礼教袭击的表情,自己理了理其中的关系,一时也默然,毕竟也鲜少有与兄长解除婚约,再与弟弟有过榻上之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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