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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妇人。

郗氏在居室修饰好相貌后,便带着两列随侍之人浩浩荡荡前来,腰间白玉组佩长及地,立着世家夫人的气势。

刚入门户的萧氏循声转身,面色微凝,顿时明白这位外嫁二十多载的女公此举是为显扬昔日之她,非今日之她。

所受屈辱,皆可讨要。

萧氏回过神来,端正身体,对着堂前从东面上阶的妇人行礼。

郗氏扬颚颔首,顾及礼节的抬臂回礼:“客从远处来,我为宾主却有失礼数,萧夫人不必多礼。”

是萧夫人,而非兄妇。

立在阿母身旁的郗雀枝也垂下头颅,推手对妇人深深一拜:“三姑。”

郗氏瞬息便又对这位兄女露出慈颜,变得尤为亲近。

郗雀枝也恭敬的扶持着妇人去堂上。

待客入内,谢宝因亦随之进去。

低头侍立在女子身后的媵婢亦步亦趋,而后愕然。

只见那位高平郡来的郗家女郎竟屈跪在妇人旁边的坐席之上。

宴客时,她们女君与夫人为主,均要入席北面的尊位,侍婢早已将原先摆在中央的几案向右移动,再放置一张食案,并铺设坐席。

朝向门户的北面如今是两案并列。

且客不犯主,此举却是不敬轻慢。

郗雀枝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看了眼郗氏,便立即撑案起身,从席上走出后,竟悚愳到长揖而拜:“我与三姑敍旧以致不顾礼仪,望谢夫人宽恕我的无礼。”

谢宝因好奇看着眼前惶遽的身形,高平郗氏虽不显贵,却也是士族之流,礼节乃仁儒外貌,即使礼乐崩坏的时候,各世家也均会以家学教导,气度雄远,何至于会因此便惶惶。

她莞尔一笑,出言安抚:“无碍。”

随即走到案后,提起下缉,跪坐于席上。

郗氏把郗雀枝望来的视线当成是求救于自己,见女子未与她郗家兄女为难,神色才渐渐好转。

待堂上众人都列席入坐后,手捧食盘与清酌的侍婢排推而进。

于西面入席的萧氏举起案上的酒樽,遥对尊位,像是忘却先前妇人对自己的疎远,依旧随亲称谓:“去年与女公在家中一别后,又是一载,夫郎甚是怀恋女公,常念不知何时还能再相逢。”

郗氏闻言,稍怠嫚的看过去,停了几瞬才执樽而饮:“只要活着,总能相逢,萧夫人告诉郗郎又何必着急。”

萧氏还未进食,却觉得饭窒塞喉。

席间相隔一丈远,而郗氏视线往妇人旁边微斜过去,已经看向同列席西面的郗雀枝,眼神柔和:“不过一载,雀娘形容怎么便如此瘦削下来,可是家中生出变故。”

言尽,余光瞥了眼萧氏。

往昔她不敢,可如今已有此自信。

郗雀枝放下手中象箸,望着主位的人,小心敬答:“家中无事,只是祖父离世,虽已守孝一载,但心中始终永怀哀悼,靡所寘念,平日少食,以致形容枯槁,未曾想对三姑犯下不敬。”

短短几语,便诉尽孝德,郗氏听完,甚是欣慰的宽解,又因被牵动思父的心绪而不由叹息:“你这般篤谨孝道,便是对我不敬也情既可原,况如今哪怕瘦削,依然还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宝因神色自若的饮啖不辍。

郗氏不仅与两位异母阿兄私怨众多,与这位长兄之妻萧夫人也结怨深厚,即使内心十分想要扶助父族高平郗氏,也不会如此毫无隔阂,命亲子聘异母兄之女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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