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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守着死人偷生,一边又将活着的师弟置之不理,你就是这么当师兄的吗?”

尔雅:“……你这算先礼后兵?”

我诚恳道:“哪里话,兵还在窝里呆着呢,咱们以和为贵。”

估摸着今晚发生的种种有得尔雅缓一阵,为了避免把他刺激过头,我临在阵前还是退了一步,跟他说我明日再来拜访。

他边拿话酸我挑我刺儿,边特别讲礼地把我送出巷道,我连连推辞:“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走……”

“可别,就你这腿,回头上哪儿摔了碰了,真成了个瘸子,我可怜的师弟下半生可算搭进去了。”尔雅刻薄地道,“明日还要来拜访?什么拜访,我看是上门给我添堵吧!”

“哪儿的话,我对待师兄您那从来都是毕恭毕敬,无微不至……”

“哎哟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成,你明儿天不亮就来我屋外候着,我倒要看看羽仪的媳妇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我杵着拐杖朝前走,回头,尔雅站在巷子口,他已戴回了幕篱,一手叉腰,那做派掐的真跟恶婆婆似的,我忍不住笑道:“好,我天不亮就到,但我得先提醒你一点。”

“……”

“逃跑,逃跑是没有用的,师兄你自己说的,先、礼、后、兵。”

“…………”

朝外走出一段距离,我又站定,再度回头。

他不耐烦地道:“没完了是吗?”

“师兄。”我说,“你脸上的伤是谁弄的。”

良久,尔雅掀起面纱,惨白月光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不怕他那比恶鬼还可怕的容颜,但我还是避开了视线,原因其实很简单——

我每看他一眼,心中,那来自易安的悲痛情绪就更深一分,尽管易安有分寸,他寄宿在我体内,多数情况下他都安静得跟不存在一样,可这句话,我还是要替易安问出口。

“谁弄的,那个人还活着吗?”

尔雅:“怎么,你要替我报仇吗?”

“那不是我该做的事,但如果对方死了,羽仪恐怕会很遗憾。”

纵横伤痕,令一块白玉染瑕,常人见到尔雅的第一眼时早该吓得惊叫连连了,可如果他们鼓起勇气再多看这个毁容的男人两眼,就会发现……瑕疵是美色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尔雅闻言便勾起唇角。

巷口的夜灯不住吹拂着他的面纱,那一缕一缕乌黑的长发,那一道一道丑陋的伤疤,在月色下显得妖异而狰狞,当他不带情绪地笑开时,炼狱里的艳鬼就藏在他冰凉的瞳孔中。

“还活着啊。”他轻描淡写道,“我脸上的伤,是我自己弄的。”

赶在更夫敲响子夜的梆子前,我回到了客栈,摄政王不需要节约旅费,我和姬宣房间相邻各睡一屋,我蹑手蹑脚从他房门口路过,见他屋里的灯是黑着,料到他是已歇下了,我暗自庆幸今晚逃过一劫,不用被大夫人唠叨,便高高兴兴回了自己屋。

我还没摸黑去找蜡烛,黑暗里,响起姬宣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回来了。”

我手一抖,拐杖哐当倒在地上。

姬宣点燃油灯,他一身衣冠整齐,根本不是歇下的模样,随后他从窗边起身,不急不迫走到我面前,弯腰捡起那根拐杖,再递给我。

他道:“有收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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