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身上披着厚厚的羽绒服,屋内还开着政府送来的电暖设备,江月疏呆站在门外,心脏却还在发抖。
仿佛依旧在那个寒风呼啸的山林,被一具冰冷的身体抱着,无论她怎么叫他,都没有回应。
隔着一道门,同事们正在奋力抢救。
“23度,宋医生,这个体温不太可能救……”
“别废话,肾上腺素继续推!”宋哲一边按压胸腔,一边朝旁边的护士喊,“人还没死,谁都不准放弃!”
“完了,室颤……”
“200焦耳双向,充电。”
“再充电。”
仪器混乱的报警声,医护焦急的抢救声,脚步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门外,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另一侧是那群特战队的小伙子,一个个也红了眼睛,向来直挺挺的脊梁,像失去了骨骼一般颓丧地弯下。
唐承在外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最后蹲下来,一拳砸在面前的雪地里。
白的染成了红的,伤痕累累的手指用力抓进去,肩膀不住地颤抖。
刘主任刚从手术室出来,站到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听说你拒绝做检查?为什么?”
她失魂落魄的目光盯着屋内,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到。
刘主任叹了叹,无奈地摇头。
“现场处理你做得很好,别太内疚了。”他又拍了拍她的背,“现在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们后面还有工作。”
“还有什么?”她终于艰难地发出声音,却嘶哑得不行,“没有了,都没有了。”
直到监护仪刺耳的“嘀”声划破空气,也终于割裂她强撑着的那颗心脏,游丝般的一口气,带走了最后一点希望:“什么都没有了。”
宋哲大概早就察觉到什么,关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当他转身望向江月疏时,眼里带着沉痛,还有一丝心疼和愧疚:“对不起,我们……”
江月疏没有看他,也没看任何人,双脚麻木地往里走着,宋哲沉默示意其他人出去,最后从外面关上了门。
他身上的管子还没撤掉,但监护仪上的心跳已经停止了,她知道,此刻面前的这个人,从医学上已经没有活过来的希望。
但她还是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好像他还能听到似的,和他说话:“谢逢则,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了救我,搭上自己的命。”她低下头,和他十指相扣,“你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我吧……”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嘴角却浅浅地弯起来:“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眼泪滚烫,一串串地往他手背上落,也再说不出一句话,抽噎着,只剩下哭。
直到他整只手都被浸湿了,像泡在她的眼泪里。
江月疏察觉手背上轻轻按压的力道,以为是错觉,怔了怔。
当她认真地看过去,那根手指却真的,有一下细微的颤动。
她扭头看向监护仪,屏幕上居然重新有了心率显示,血压和血氧虽然很低,却在缓慢平稳地爬升。
“你能听到吗?”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这次却是惊喜的,边哭边笑,“谢逢则,你能听到对不对?”
床上的人没有睁眼,依稀用力的指尖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答案。
*
“吓死我了,刚出来就听说谢逢则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余昭昭今天跟一台手术,从早到晚,下午才出来,第一时间拉着江月疏去做身体检查,拆下心电图,同时松了口气:“还好他命大。”
顿了顿,改口:“不对,是你们俩命大。”
江月疏心虚地瞅了她一眼,起身穿衣服,安静乖巧地没出声。
“这会儿知道装乖了?我跟你说,你偷偷跟他们上山的事儿我还没正式跟你算账。”余昭昭一巴掌拍她脑门上,心疼她,没用力,语气却毫不留情,“这么危险你说去就去?你长这么大走过山路吗?你学过野外生存吗?你要真的死外边儿你要我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我才二十四岁啊拜托,你让我这把年纪每年清明去给闺蜜扫墓啊?”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江月疏低下头,也后知后觉有点冲动了,但她知道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那么做,“大家都休息了,现场就我一个医生。”
余昭昭凉飕飕扯唇:“我管你什么崇高的职业理想,我只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嘛。”江月疏握着她的手晃了晃,直冲她眨眼放电,“昭昭。”
余昭昭哼了一声。
江月疏继续晃她,嗓音更甜地撒娇:“昭昭宝贝。”
“行了行了,受不了你。”余昭昭抖一身鸡皮疙瘩,“自己待着,我得去忙了。”
离开病房前,严肃认真地警告她:“你现在是病患,给我躺床上别动,不准偷偷跑去看某人。”
江月疏答应得果断:“没问题!”
然而余昭昭前脚走,没过几分钟,她后脚就起身,在睡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
掀开门帘左右瞧瞧,没看见余昭昭身影,便往后面的帐篷溜了。
谢逢则住在单独的病房,屋内还特地为他开了电暖,有护工守着。
江月疏进去的时候,护工愣了下:“你怎么……”
江月疏抬手打断她:“嘘——”
护工立马噤了声,等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才小声问:“江医生,你怎么不在病房休息啊?”
“不放心,过来看看。”她瞥了眼床头柜上数据还算稳定的监护仪,“还好吧?”
“没问题,主任也检查过了,说只等他醒过来。”护工回答着,满脸单纯的感动,“江医生,你人真好。”
除了余昭昭和唐承,以及或许发现点苗头的宋哲,这里其余人都不知道她和谢逢则之间的暗度陈仓。
特意过来看他,都只会
觉得她人好心善,知恩图报。
江月疏不太自然地撇开目光:“那就辛苦你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叫……叫刘主任。”
一个“我”字被咽下去,她最后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才转过身,十分不舍地离开病房。
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唐承坐在帐篷侧面的石头上抽烟,走到旁边,静静地没有说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