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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二十四岁。
她与那位大小姐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论出身?一人生来金尊玉贵,一人命如草芥,论性情一人张扬明媚如灼灼烈火,一人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活得像个透明人一般。
十六年前?洛菁八岁,生母病逝,当家主母诬陷她偷了簪子,她不甘心地辩解,反而被冠上了顶撞长?辈的罪名赶出了家门。她裹着仅有的一件外套缩在桥洞之中,周围满是?其?他不怀好意的流浪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失了倚仗,结局可想?而知?,若真到?了那种地步,或许连死亡都可以视作解脱。
她起身?离去,借着人群的掩护走了一段,而后尽她所能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直到?没有人认识她的云沧镇。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以后,趁着夜色捡来旁人不要的衣衫,用木炭烧尽的灰尘遮住脸。幸而她个子生得高?,假扮起男子也不算突兀。
她对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怔然许久,曾经清秀的模样被掩盖在层层黑灰之下,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但没有实力的漂亮非但不能助她果腹,还会招来灾祸。在生死面前?,一切都需要让步。
会暴露性别的除了外貌,还有声音。
所以她缄口不言,安安分分地做个哑巴。
不说话就不会出错,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命运的转折出现在十一年前?,她十三岁,被摇光捡回了七星殿,拜入开阳门下,从?此云沧镇与狗抢食的小乞丐彻底成?为了过去式,取而代之的是?七星殿的洛菁,未来的七星开阳。
但洛菁平生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命运给予的一切馈赠都是?有代价的。
她天然地怀疑所有人的善意,故意胡作非为,逼得摇光无奈,只能将?她带在身?边。
十年前?她十四岁,和摇光一起路过幻霞山,恰逢人间三月桃花盛开,漫山遍野尽是?粉色的云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漂亮极了。
摇光说他与清河剑派的掌门有约,需要上山一趟,不方便带她。为表歉意,他留下了他时常带在身?边的折扇,说她可以在这上面随意作画。
洛菁没学过画画,赌气地拿红色的颜料随意涂抹了一大片,片刻后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摇光,但她实在不擅长?,提着笔半天也没想?好要画什么。
摇光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几次瞥向她,似乎欲言又止。
洛菁将?涂得乱七八糟的扇子拿给他看。
摇光便舒展开眉目,又笑起来:“这种颜色殷红如血,寓意不好。”
他细致地将?毛笔洗干净,蘸了些明黄色的颜料,挽起衣袖,轻轻勾勒了几笔——
那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野,野草肆意疯长?,单是?看着,就似有春风拂面而来。
洛菁看得有些痴了。
她没有系统地学过写字,也不习惯毛笔的握法,摇光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下笔。他衣衫上似乎仍残存着幻霞山淡淡的桃花香气,又似乎夹杂着清河剑派清冷凛冽的雪,嗓音盛满笑意,就落在她的耳边。
也就是?在那时,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她对此并不陌生,过往十几年,被主母命人鞭打?之时,与野狗抢食之时,不要命地奔跑之时,在街头发着高?热精神恍惚之时,耳边也曾听过如此剧烈的心跳。
但那些时候的心跳声代表了她绷紧的神经,与近在咫尺却?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徘徊在身?边的阴影于这一刻被尽数驱散,如同初见那日一般,坠入到?阳春三月细碎的烟霞里。
她想?,孟扶光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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