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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替身(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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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虞意身上,薛沉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很孤独,很彷徨,很无助。

她倒是一直都很想逃,只不过是想从他这个“唯一的救赎”身边逃走。

系统生害怕自己宿主真的就打算这么坐等女主殒命,急得焦头烂额。

恰在这时,系统内的任务树忽而亮起一片叶,是一项临时任务。

【系统:叮——现触发临时攻略任务,经研究表明,适当的肢体接触能够促进双方感情升温,加快攻略进度,请宿主在十一个时辰内,诱使攻略对象主动触碰你。】

【牵手积五分,触碰脸颊积十分,触碰衣服下其他部位积十五分,主动亲吻一次积累一十分。】

薛沉景浑不在意地冷笑一声,“呵。”

【系统:宿主累积分值达到一百分,可解锁一条剧情线索。】

“剧情线索”这四个字完美戳中薛沉景的要害。

他唇边散漫的笑意收敛,神情变得认真,生气道:“积分能解锁剧情线索,你为何不早说?”

系统十分无辜:“宿主的积分实在太低了,就算我早点说,也没有用。”

薛沉景略一沉吟,开始跟系统讨价还价:“亲一下就只给一十积分?你把我当什么了,秦楼楚馆里贱卖的男伎?”

系统酸溜溜地说道:“秦楼楚馆里的男伎可比您会讨人欢心。”

宿主竟还一脸认真地搁这儿跟它计较分值,难不成他还真以为,就凭那么点好感度,他能亲得上?

经过系统缜密的分析,自家宿主能亲到女主的几率基本为零,但它到底没有说出来打击宿主做任务的积极性。

它解释道:“主人,这分值是主系统定下的,我也更改不了。而且这一次的临时任务分值已经很高了,比你之前做的那些任务兑换出的分值都要高。”

系统说的都是实话,薛沉景先前做的任务,兑换来的分值都只是些零散的积分值。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积分可以兑换剧情线索,根本没放在心上,才让系统钻了空子,自作主张地浪费掉了他好不容易赚来的积分,兑换了一个用来防备他的什么鬼霞衣。

薛沉景越想越生气,磨了磨后牙槽,气急而笑道:“人类不是还有更亲密的行为吗?那能兑换多少积分?”

系统:“……”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它的宿主为何总是这般好高骛远?

系统沉默片刻,强调道:“主人,系统发布的临时任务,是让攻略对象主动触碰你才能兑换相应积分,你不能强迫她!”

薛沉景心气不顺,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

系统松一口气,“你知道就好。宿主若是能让攻略对象心甘情愿对你做出更加亲密的行为,兑换的积分自然也会相应更高。”

这时,旁边的丹顶鹤醒过来,薛沉景便没有跟系统继续纠缠,他交代了鹤师兄一些事,看它脑袋歪来歪去,一脸蠢相,也不知听懂几分。

……

子夜时分,薛沉景的身影在地浊中化雾,无声无息渗透入鬼城废墟。

这阴森鬼地中的夜色并不十分黑暗,四野之中蒙着一层诡异的红光,寂寂无声,偶尔有磷火浮动,倏忽一闪,又隐没入断壁之后。

草木的影子在夜色中晃动,像是蚺结蠕动的蛇虫,废墟当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整座鬼城似乎都在夜色中活了过来。

薛沉景眼角余光闪过一道黑影,他倏地转头,视线尽头只是一丛茂盛的槐花树,那花树不知何时盛满了花蕾,雪白的花朵连缀成一束束,垂挂在枝叶间,莹莹发着光,如同堆积的冰雪。

白天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一株花树。

薛沉景站在原地,略微仰头,打量着那株格格不入的槐花树,浑然不觉脚下的泥地里正在发生的变化。

无数黑影从潮湿的泥土里翻出来,影子里浮出扭曲的人面和抓挠的五指,这样的影子越来越多,从倾塌的断壁,茂盛的草木根茎里冒出头来,打量这个来之不易的入侵者。

“是我的是我的,这个人是我的。”

“让他来替我,我要离开这里……”

“替我替我替我,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不想再经历那些了……”

薛沉景做出侧耳倾听的举动,那窸窸窣窣的鬼哭声又霎时安静了,让人错以为只是风声穿过残垣时响起的呜咽。

他主动往那一株花树走去,每跨出一步都有无数暗影从他的袍脚抓过,如同落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有的鬼影都急迫地想抓住他,将他扯入这座暗无天日的鬼域中,换取自己的自由。

但这些鬼手在抓住他后,不知为何又突然放开了,以至于薛沉景在这座鬼城中大咧咧地走了半晌,都没有一个鬼影将他抓走。

随着时间流逝,潜伏在他身边的鬼影反而越来越少。

系统叹气:“主人,你人缘不好就算了,怎么就连鬼都嫌弃你。”

薛沉景皱起眉,再有鬼手从他脚踝松脱之时,他猛地蹲下身,左手撩开下摆,右手迅疾如电的探出去,探入脚下重重鬼影当中,一把紧扣住一只枯瘦的鬼手。

周围响起尖利的鬼叫,所有鬼影霎时都缩回地底,像退潮的黑水,只余下薛沉景抓着的这一只。

他用力扣住那只鬼手,五指陷进它的指缝当中,友善地说道:“替死鬼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也不要?”

鬼手无法从他指间挣脱,静默片刻,黑影从地底渗出来,拔地而起,迅速裹住他的全身。

薛沉景一动未动,被鬼影吞没,片刻的恍神后,他觉察到身周的环境改变,想来已经被那地缚灵拖拽入了鬼域。

他甫一进入鬼域,系统便出声提醒道:“主人,这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一样,外面一天这里一年,女主比你早三日进来,相当于她已经困在这里三年多了。”

地缚灵心中怨念极深,会被束缚在生前所在,不断重复自己的过往。

作为替身被拉入此间的人,只能如同一只

牵线木偶照着行事,直到自主意识被吞噬,彻底陷入地缚灵的角色中,代替它困于此地。

三年,她的意识真的能坚持三年么?

但他转念又想起虞意的心肠那么硬,连他都轻易驯化不了,想来她应该也不可能完全失去自我。

系统满怀希冀地询问道:“主人,如果女主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能第一时刻认出她来,对吧?”

“当然。”薛沉景口气无比笃定,信心满满,就在系统感觉欣慰时,又听他继续说道,“她身上有我的标记。”

系统:“……”这意思是,没有标记他就认不出来了。

可恶,在别的小说里面,明明男主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老婆。

就连裴惊潮都能在五年后立即就认出虞意来,他还只是在重伤昏迷时只见过她一眼!而薛沉景和虞意相处了这么多日,却还是只能靠标记辨认她。

它的宿主真是这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主。

薛沉景浑然不觉系统的悲愤和诋毁,进入鬼域后,他的眼前依然黑着,面上被蒙了布,双手反剪在身后,被麻绳牢牢捆住。

绳上有法咒之力,让他挣脱不开。

他不清楚当下处境,并未轻举妄动,身下的影子波动,透明的触手掀起衣袍下摆,从他身下吐出来,腕足一瞬间挤满了四周空间,在空气中张扬地舞动。

触手收集来的信息很快反馈至薛沉景脑中。

屋内灯火明亮,窗前桌案上放置两座烛台,烛台之上插着喜庆的红烛,红烛已经烧了大半,融化的烛泪在金色烛台积起小小一滩水液,红得似滴血一般。

窗上亦贴着大红喜字,房间内四处都挂着红绸,显然,这是一间喜堂。

新娘子身披大红嫁衣,头上覆鸳鸯交颈盖头,双手背在身后,端坐在床沿边。

屋里只她一个人,不,应该说,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薛沉景这般想着,一条腕足倒卷回来,缠到自己身上,末梢翘起从腰腹一路拂到平坦的胸膛——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却穿着女子的嫁衣,蒙着盖头,等在洞房内,这情景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系统疑惑道:“洞房?怎么是洞房?”

薛沉景淡然回道:“是那只地缚灵的一段过往。”

系统焦急道:“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跟别的人洞房花烛?主人,你已经没有什么优点了,必须要为女主守住你的清白之身才行。”

薛沉景不屑,只有无知的人类才会执着于这种东西。

皇帝不急,太监很急。系统焦急地在自己库存里翻找,终于翻出一物,喜滋滋地说道:“主人,我上回给女主兑换来的五彩霞衣,还剩六个时辰的功效,换算为这方鬼域的时间,足够保护你大半年,我给你穿上!”

若是系统有实体,薛沉景现在定然要将它千刀万剐,他嗤笑一声,口气越发温柔:“你试试。”

系统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他恐吓住了。

薛沉景目

前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倒也没有完全受地缚灵所控。

触手在他腰间缠绕一圈,末梢勾住头上盖头扯下,薛沉景睁开眼睛,视野却依然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进入瞳孔。

这只拉他做替身的地缚灵竟然是一个不能视物的瞎子。

薛沉景控制触手爬上自己脸颊,圆润的末梢扒拉开眼皮,透明的软肉直接覆盖上眼球,无数细丝从腕足上渗透进眼瞳内,片刻后,细丝抽离出来,触手从他脸上退开。

这双眼睛已经彻底坏死了,不仅双眼坏死,他的经脉也残破不堪,浑身的骨头碎得不成样子,要不是背脊上有一根灵木支撑,他根本坐不起来。

他脸上施了浓重的粉黛,白丨粉涂墙一样抹在脸上,眼皮和脸颊上都涂抹着殷红的胭脂,嘴唇染得如血一般,比窗台的烛泪还要红。

薛沉景两边耳垂上都缀着沉重的宝石耳坠,被拉拽的耳洞口凝固着血痂。

从这一身滑稽的装束和妆容来看,这只地缚灵生前过得并不如意,想必也正因为此,他才会怨念难消,被束缚于此间,不得超脱。

叫这么一只残废的地缚灵绑做了替身,薛沉景只能自认倒霉,他身体不能行动,只好通过触手传递回来的讯息,观察四周。

透明触手从他身下延伸出去,在房间内逡巡一圈,将门扉推开一条缝隙,钻出门外。

院中四面廊下都挂着红灯笼,这里的房屋瓦舍一草一木全都笼罩在喜庆的红光里,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蒙着一层红晕。

隔着重重院墙,欢笑声从前院遥遥飘来,风里送来了浓郁的饭菜酒香。

探出屋外的触手竖立在院子中间,粗大的腕足内部忽然咕噜噜地蠕动起来,片刻后长出一朵朵拳头大小的肉瘤,肉瘤从触手上分化而出,拳头大的伞盖下,垂下无数细小肉须。

小而轻的透明水母乘着流动的空气,天女散花般飞出去,尾部缀着一根细得如同蛛丝的银线,与主体相连。

散出去的水母漂浮在上空,薛沉景脑海里很快有了这片地界的规划布局情况,后世的藏阴地在千年前还属于一方灵地。

这里遍生槐树,槐花吸收了充沛的灵气,在黑夜里莹莹发着光,最中心处的那一株大槐树,枝叶繁茂,花朵垂坠,白若堆雪,正是薛沉景先前看到的那一株。

有半透明的树精在树冠间飘飞,那槐树还生出了灵体。

薛沉景的触手也属于灵体,只不过是魔灵,灵体之间或有感应,未免被发现,他驱使水母绕过了那一株大槐树,往最热闹的地方飘去。

那里灯火如昼,酒席从巍峨的大殿一直摆到殿外的广场上,众人觥筹交错,丝竹齐鸣,歌舞翩跹,好不热闹。

半空的魔灵水母再次分化,变得更加微小,如同飘散的蒲公英,悄无声音地落入人群中。魔灵垂下的肉须从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身上拂过,四处嗅闻虞意的气息。

一行侍女端着餐盘疾步送入殿中,脚步之间带起微弱的风,没有人注意到有一群透明的

小东西乘着这缕风一同飘入了大殿中。

大殿之内诸多人影晃动(),正是酒酣耳热之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坐席上趴伏着不少醉酒之人。

说他们是人,却也不全对,有的身后摇摆着兽尾,有的头上生着兽角,更有甚者,直接醉死过去,彻底化作原形。

大殿正中摊着一条蠕动的蟒蛇,口中衔着酒杯,显是醉晕过去了。

另一条赤红色的蛇尾从旁侧桌下游动过来,这条赤蛇上身还维持着人形,乃是一个身披红纱的妖冶男子,他只下半身化作蛇尾,与醉死的蟒蛇尾部紧紧绞缠在一起,在当众交尾。

殿中四处都是游动的小蛇,冲天的妖气几乎在殿内化为实质,通过水母触须,反馈至薛沉景意识里。

“没想到竟是一座妖城。”薛沉景眯起无神的双眼,忍不住舔了下唇,又因尝到甜腻的口脂而啐了一口。

席上,赤蛇妖举起酒杯,朝向主座上之人遥遥一敬,晃着脑袋说道:“虽说玄丹山主是为了折辱姬寒亦才将他强抢入门,但那姬寒亦修为尽失,筋脉俱废,山主跟这样一个废物结契,属实还是你吃亏了些。”

主座上的山主仰头饮下一杯,从嘴角洒落的酒水淋漓地浇在胸口,喜袍之下透出曼妙的曲线。

她抬手将酒杯倒扣桌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大笑道:“你就说说,今日看到姬寒亦脱了他那一身白衣,被迫散了发,涂上胭脂,戴上钗环,穿上大红的嫁衣,被按在地上与我拜堂成亲时,你心里痛快么?”

那赤红的蛇妖吐出细长的信子舔了舔杯中酒,妖魅的双眼微微眯起,从喉中吐出两个字,“痛快!”

何止是痛快,光是回想那白衣仙君脸上的屈辱,就够他当做下酒菜,又再多喝一壶酒。

继他之后,大殿之中又接一连三地响起大呼“痛快”的声音。

众妖酩酊大醉,又哭又笑,有人撒酒祭奠自己死去的同族友人,有人醉醺醺地指着半空,口中骂骂咧咧。

“姬望野,姬筠雾,姬流衍……这些姬家人,死得好死得太好了!我看是上天也看不过去姬家的暴行,才叫他们一朝入魔,自相残杀。”

姬氏厌憎一切非人族类,将他们视作低贱物种,不配与人相提并论,在姬家的带领下,人族修士见妖必诛。

长久以来压在头上的姬氏一族覆灭,这些曾经高高在上,令无数妖灵精怪畏惧,甚至连名讳都不敢提及的姬氏仙君,此时被人任意地挂在嘴边辱骂。

他们在恐惧中苟延残喘了太久,需要将这份长久的恐惧发泄出来。

随着“姬寒亦”这个名字不断传入耳中,薛沉景脑海中登时闪过无数影像,是这个将他拉入鬼域做替身的地缚灵生前记忆。

薛沉景脑海胀痛,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心跳震得浑身断骨都开始痛了,胸腔里翻涌着浓烈的厌憎。

他被迫地感受着另一个灵魂激荡的情绪,但片刻后,这些情绪又渐渐沉淀,只剩下求死之心。

只可惜他

() 现在死不了,他修为尽失,手脚被绑缚着,连自戕都做不到。即便是后来死去了,灵魂也囚禁在此地,反反复复地重历着这些过往。

薛沉景闭了闭眼,努力地将这些麻木而冰冷的求死情绪和自己本心剥离开,不让自己陷落。等他成功压制住地缚灵的情绪,回过神来后,他散出去的魔灵已飘落得到处都是。

从魔灵传递回来的那些杂乱琐碎的信息中,薛沉景捕捉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他立即追溯而去,在那乌烟瘴气的群妖殿的角落,发现一个埋头吃饭的娇小身影。

魔灵落在了她的肩头,水母细长的肉须黏在她脖颈上,嗅到了他打在她身上的标记。

“找到了。”薛沉景愉悦道。

……

大殿里的魔灵瞬间都往那一处角落汇去,将她围拢在中间,嗅闻她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注视”着她。

虞意对此毫无所觉,她专心地剥着手里的一捧葵花籽,剥好一小把后,再一股脑塞进嘴里,两颊鼓起,眯着眼睛,嚼得一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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