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眷属(1 / 2)
茶座设在二楼。翁生刚推门和人前后脚离开,楼梯上又接一通电话,知会他家宴七时准点,候君光临。他十分泄气,故意大叹,栖身在楼道暗处扯松领带。方才商谈他一口茶水没喝,因为紧张。这时喉咙里丝线紧勒一样痕痒。
翁生脸色不好。他靠墙说:“我可能去不成。”咳嗽两声,确立他近日感冒病人的尊贵地位。他一旦觉得自己惨,就会自如地红了眼眶。声音都哽了:“这事推了吧。”
但第二通电话不是那么近人情。
绿灯一轮换上,他下楼,追着同路匆匆行客过斑马线。“您好?”翁生说话时,目光看往泊车区。他希望那里的地面确实划了白线。一个闷人的傍晚,他不想再接一张罚单。
那头很直截。用声音彰明自己身份,说话像刚从烟酒废墟里挣起身来唤姘头给自己篦头。十恶不赦,烂女人。她语调平常地问候他,“翁总。”翁生听到,身体便觉很不对劲,仿佛胛骨下无意硌着一块小石头,抵出一片似有若无的酸。他张口想问,你又想要什么?思维却先一步答覆自己。头额只有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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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迟迟逶迤出一条暗色小径,直通易时立足的窗口。易美女手指蜷放唇边,没有夹烟。她只有想大事时这样摆姿态。前门碰响,她转向,撞着翁生目光:如一缸的冰水,混着湃凉的茶汤,齐齐打翻。寒气惊人。但易时在公共场面很乖,如怕夜半惊到主人家的狐子,贴窗边走过去,动作轻微,对他伸手。那双手指头瘦长,瘦得几可简笔化成十道红线,绞杀任何胆敢孤身上前的轻浮男孩。
她双手竟像翁生每日喉咙痕痒的元凶。他咽口水,怕得不能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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