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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收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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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自己没察觉吗?像今天这样做一手好菜还耐心和我聊天的你,和平常那个言辞犀利说一不二的你,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古流方微微笑了一下,在心里疯狂腹诽:我这不叫两副面孔,这叫本质双标。换个人别说吃到我做的菜,想屁吃还差不多。

“言辞犀利?”她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从曲璟尤脸上划过,“其实曲同学是想吐槽我尖嘴毒舌吧?”

“额,形容词都不是重点,但老师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行。”曲璟尤想起她初次的自我介绍,顺带也想起了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一瞬间底气也就没那么足了。

古流方撇撇嘴,一副不跟她计较的样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怼人用嘴,做菜用手,工种完全不一样,两者互不相干。”

“我还是不太明白。”

“意思就是,”古流方一语双关,一时没忍住开了个小车,“我勤奋的手显然比刻薄的嘴更善于讨人欢心。”

“是这样吗?”曲璟尤摸摸后脑勺困惑不已,努力品味着这句话,试图提炼出有用的信息,但最终一无所获。太奇怪了,本来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自己反倒更云里雾里了。

“是的。”曲璟尤茫然的样子更勾起了古流方作弄她的心思,她瞬也不瞬紧盯着她,舔了舔唇角,勾起一丝半缕若有还无的旖旎风情,朱唇轻启,“尤其是我手口并用的时候,往往都能事半功倍。”

“手口并用???”曲璟尤心头被问号填满。“额,比如呢?”

“比如我上课一边给同学们讲题一边在黑板上手写的时候。”她挺了挺胸膛,顷刻换上一张人民教师正义凛然的脸,“难道曲同学不觉得我上课上得特别好吗?我刚来的时候你们班的语文成绩全年级第十,现在已经追赶到第五了。”

“这倒是。”她点头表示认可,心里没来由松了一口气,连自己都没察觉。她低头夹起一块肉送到嘴里,借此掩饰莫名的窘迫,却忽然听到对面传来吃吃的笑,一抬头,对面的人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靓丽双眸宛如挂在夜空的弯月,有迷人的光从中流泻而出。她楞了一下,迷惑的同时觉得更窘了,“你笑什么?”

古流方紧捂着嘴,努力尝试了好几次才将猖狂的笑容收住,她深呼吸几口,抓起左手边的水杯猛地灌了几口水,才算彻底平复了情绪。

“笑曲同学自己也有两张脸却不自知啊,”她调侃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整个人冷冰冰的,像是南极洲万年不化的寒冰。那会我在想,这种人大概这辈子只能跟企鹅或者北极熊在一起吧,否则任何一个正常人放在她身边都会被冻得尸骨无存。”

曲璟尤讪讪地反驳。“哪有那么夸张。”

“你不知道你自己很高冷吗?”

“我那不叫高冷,”曲璟尤纠正她,“我只是不愿意和别人太亲密。”

古流方夸张地拍拍手,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哇,好清新脱俗的解释,不愧是我们班的高材生。”

曲璟尤难为情地瞄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装模作样和空空如也的碗作斗争,懒得再理她。

饭后曲璟尤抢着要洗碗,被古流方威逼利诱又没成功,托词说自己突然想吃苹果,命令曲璟尤给她削一个,她只得照做。洗完碗后曲璟尤把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递给她,她却又说不想吃了,最后被曲璟尤好说歹说才分食了一半。

“好了,吃也吃完了,你早点洗澡休息吧,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跟我去菜市场买菜,我好给你做大餐。”

“我没带睡衣。”吃饱喝足她才突然想起来这个很现实的难题,总不能穿着脏衣服睡觉。

“哦,你自己去我衣柜里找找,哪件能穿就穿哪件。”

她眉头一皱,不禁想起了上回被那件幼稚至极的海绵宝宝睡衣支配的恐惧。“该不会又是你小侄女那套吧?”

“不然呢?”古流方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反问她,接着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话锋一转,连带着表情也变得促狭。“当然了,如果你想尝试换个风格,走一走性感风,我拭目以待。”

那我还是继续保持原来童真质朴的风格好了。曲璟尤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来,转头便匆匆钻进了卧室。

古流方的卧室是简洁大方的风格,一床一衣柜一梳妆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曲璟尤打开衣柜,认命般地从里面找出那套黄色睡衣,刚转身要走,眼睛却被梳妆台上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她好奇地走过去,那截被古流方激动之下弄断的口红就这样与她不期而遇。

那是古流方惯常用的一只口红,想必也是她最钟爱的,不知为何,曲璟尤就有了这种判断。她对彩妆这一块全然是门外汉,也不知道这口红的色系,只是觉得格外亮眼,尤其是当它涂在老师唇上的时候。有次语文课,她本来很认真在做笔记,结果一抬头不期然和老师对上视线。

但说对视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她们从始至终并没有对望,吸引她的是老师的嘴唇。她的嘴原先就很漂亮,唇线流畅唇珠分明,有了鲜艳口红的衬托更是明艳不可方物,一张一合之间风情流转,有种难以言状的蛊惑。

从那一刻开始,接下来的课程曲璟尤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她希望她永远不要停下来。

自然,不管曲璟尤怎么暗自祈祷,那堂课还是按时结束了,她怅然若失松了口气。在此后近一个星期,曲璟尤都完全不敢跟她对视,因为只要一看到她,当时那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感就会卷土而来,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让她有种近乎窒息的惶恐。一直到一个星期后,那种怪异感才在她的有意控制下慢慢消退,让她又回复到正常生活。

鬼使神差,曲璟尤怔怔地捏起那半截口红,对着镜中那张青涩稚嫩的脸,直直画了下去。她既不是怀着小孩子偷涂大人口红的激动忐忑,也不是寄希望借此架起通往成人世界的桥梁,她只是单纯想验证一件事:那蛊惑心智的妖异力量,到底是来自口红,还是来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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