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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金沉默了下来。
就在陈左娘以为她听好准备离开时,却听显金沉声道,“我在生意场上,若以后需签字盖章,我怎么办?是写陈五娘?还是摁贺大娘?”
显金勾起嘴角笑了笑,“三爷不管事,进货、采买、出货、推售,我皆需亲力亲为,和男人谈生意,男人叫我五娘,其中轻视之意昭然若揭。”
“再者,若我需代表作坊签订契约时,写了与名籍不同的名字,那这份契约是有效,还是无效呢?”
陈左娘愣了愣,这是她没想到的。
显金笑着勾了勾陈左娘的手,声音很轻,但语气非常坚定,“我贺显金,既有这个胆子,在生意场上和男人一争高下,便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准备。”
“男人若能写名籍上的名字,我就能写名籍上的名字!”
“这才是规矩!”
第42章 断层第一
正月十八,过完上元,瞿老夫人去泾县铺子上看了一圈,看到精瘦沧桑的李三顺,很是伤感,偏偏却不能明说,只能噙着泪要李三顺带她去家里看看残废的二哥。
李二顺不过与三顺长两岁,却眼歪鼻斜,鬓发花白,看到瞿老夫人激动地摆手,头一撇,哈喇子便顺着嘴角淌下来。
瞿老夫人背过身抹泪。
显金也鼻头发酸。
李三顺一边搀着哥哥,一边劝二人,“老东家莫着急,前两年二哥只能躺床上,如今都能坐起来,再等两日或许就能走了!”
瞿老夫人扶着李二顺,刚一开口,眼泪便又簌簌落下。
这是陈家造的孽。
“我知宣城有位针灸圣手,原先是宫里给贵人瞧病的,等我回去,我去请了他来,你哥哥五十都还没有,还有大把日子好活!总要使把劲,蹦上一蹦啊!”
瞿老夫人又去李老章师傅的坟上拜谒哀悼,显金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李三顺见小东家额头都磕青了,不觉眼眶微红,背过身擦了泪。
瞿老夫人又同李三顺追忆了父兄为泾县作坊做的那些好纸,另看了李三顺那四个孙儿,一个一个指着认过去,“穿红夹袄的是老大,我记得快要娶亲了?等成亲那天,必定要给我递请柬,我要来喝一杯的……老二是孙女儿,喜欢绣东西,女工不错,还给我做了好些个漂亮香囊……老三老四是双胞,出生时小得像个耗子似的,我怕你儿媳妇儿没奶喂不活,还特意从宣城请奶娘给你送来……”
李三顺诚惶诚恐,“您都还记得!”
瞿老夫人乐呵呵地一个给了一只小小的金锁,“我又没老糊涂!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记得谁记得?”
显金看了瞿老夫人一眼,心里暗自点头。
这种老板和资深优秀员工的关系,在家族企业中十分常见——公私不分,活成一家人,这样员工黏性才高,轻易不会跳槽。
前世,他爹就和手下最心腹的包工头一起扛过枪——入伍当志愿兵,一起同过窗——读了成人夜校,还一起嫖过chang——这罪过就大了,两个人因此还领到了另一个“勋章”——一起离过婚。
这种黏着度的员工轻易不背叛,但若是老东家去了,少东家不给力,那就坏菜了。
少东家也是老员工看着长大的,咳咳,扪心自问,若你见过自己老板小时候穿着开裆裤随地大小便的样子,你还会对他存有一丝的敬畏吗……
故而,若少东家势弱,老员工要么势大欺主,要么开始缓慢蚕食……这就是家族式企业的通病。
临行前,瞿老夫人留了二十个银锭子,又交代了两句哭了两声,便带着显金同上一辆青布骡车。
陈敷为了避免和自家亲娘面贴面、眼对眼地坐着,宁愿选择坐到车外赶骡子,有一鞭无一鞭地打在骡子后蹄上,骡子动动耳朵,略显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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