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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8 章 风雨欲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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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郎:“年?”

刘焕:“是月。”

周二郎眉心猛地一跳,“这么短?”

刘焕低头道:“这还是下官的乐观估计。”

周二郎深吸了一口气,皇帝的时间不多了,这同样意味着留给自己谋划的时间亦不多了。

定了定神,他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一拱手道:“陛下的龙体安康关乎江山社稷,关乎天下黎民苍生,太医院中凡有对陛下不利,对大乾江山不利者——”

周二郎目光下压,扫向二人,缓声道:“本官必将杀无赦!”

他说着杀人的话,可从容淡定的言语间却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杀机,只那温和明润的目光下,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肃杀,让人生畏。

二人自然听明白周二郎的潜台词——太医院必须只有一张嘴,只能发出同一种声音。

这张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周大人说了算。

出来皇宫,胡安忙迎了上来,“大人您可算出来了,您瞅瞅这日头都什么时候了,耽误了小公子给您定下的授课时辰,您又要挨批评了。”

周二郎眼角儿微挑,唇边勾勒出浅显的笑意来,“怎么,这天底下,还有老子怕小子的?”

胡安嘿嘿笑着,拆他台,“怕不怕,您自己心里不是比小人更有数。”

“放肆。”周二郎没好气横他一眼。

胡安不怕死地继续,“看吧,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了。”

周二郎眯着眼,斜他,“胡安,你是不是觉得同本官一起杀过人,就可以同本官称兄道弟了?”

胡安立即闭嘴,恭恭敬敬搀扶着周二郎上车,“大人赎罪,是小的嘴贱。”

周二郎一挑车帘进了车厢,不客气地撂下一句话:“既然知道是嘴贱,那就掌嘴。”

胡安:“……”

大人向来说一不二,胡安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一双铁掌,抡起左手,高高扬起,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力度很轻,但是技巧到位,声音响亮。

周二郎懒得搭理他,进到车厢,皱着眉脱下溅上永和帝呕吐物的外衫,换了车上备着的另外一件白色长衫。

车厢里备有洗手盆,周二郎的双手浸泡在水中反复清洗了几遍。

胡安贱,

他比胡安更贱,

不是么。

奴颜婢膝,媚上邀宠,也不过是如此,比想象中容易多了,不要脸就行,他周二郎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能比别人做得都好。

——无论行善还是作恶。

周二郎冷冷笑着,慢慢把右手举至眼前,又慢慢把手放到鼻尖下,轻闻了下,确定没有永和帝呕吐物的味道,微微闭了眼睛。

“胡安,你的鞭子干嘛使的,好好一匹马跑得比驴还慢。”

胡安偷偷撇嘴,心说大人您嘴硬啥呢,还不是怕迟到了小公子不高兴。

胡安得了命令,扬鞭催促马儿快跑,一路疾驰到端王府,周二郎却是被管家拦下,“周夫子,王爷在湖心亭书房等您呢。”

周二郎脚步略略一顿,冲管家抬眸一笑,道:“有劳管家带路,不知可否派人告之钰哥儿一声,我怕孩子等得着急。”

管家不敢怠慢,这位只是名义上的先生,人家的真实身份他惹不起,忙招手唤来一人,派其去通知小主子一声:周先生到了,先陪王爷说会儿话,一会儿便过去。

管家撑船将周二郎带到端王位于湖心岛的书房外。

书房内,端王正心不在焉地随手翻着一本书册,寻思着一会儿要同周二郎商议的事。

当前的局势,无论永和帝立谁做储君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储君一立,圣旨昭告天下,他再想篡位,不说难度和风险大幅度提高,还要背负骂名。

为今之计,就要靠周二郎去周璇了。

听到外面动静,端王一抬眼,看到周二郎大步走进来,“下官见过王爷。”

端王脸上挂出一丝笑意,起身相迎:“凤青来了,快坐。”

周二郎心中一动:黄鼠狼给鸡拜年,端王又想干什么?

他心中疑惑,面儿上却是不显,冲端王一拱手,浅笑道,“见过王爷。”随后大方落座。

端王没有同周二郎绕圈子,直接了当地问他:“永和帝还能撑多久。”

周二郎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皇帝封锁了消息,就连魏伦亦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不过据魏伦从蛛丝马迹里得出的结论——”

周二郎微顿了下,伸出五根手指。

端王挑眉:“五个月?”

周二郎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叹,“前太子所下之毒被发现得早,据魏伦的推测,再活个三五年,应该问题不大。”

端王拧眉,“竟然可以活这么久?”

周二郎心中冷笑端王的猴急,面儿上却是摆出一副无奈模样,安慰端王道:“王爷切莫心急,只是魏伦的推测,或许实际上时间更短也说不定。”

端王目光忽地扫向周二郎,沉声道:“如今能接近他的,只有你和魏伦,若是你二人联合起来……”

端王话没继续往下说,意思却是传达到位了。

周二郎装作惶恐,站起身来冲端王一拱手,“永和帝多疑且狡诈,王爷不是不知,自从出了太子下毒之事后,皇帝看谁都像是害他之人,宫内戒备森严,凡进口食物都要经过太医院测毒,且由下人试吃之后才肯进口。”

顿了顿,他又急声道:“魏伦虽与我交好,可那是他认为我效忠的是皇帝陛下,一旦他知道我要下毒加害

皇帝,绝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端王见他一副着急解释,唯恐自己不信任他的模样,淡淡一笑,抬手安抚,“好了,我只是突然有此念头,随口一问,不好办就先搁置,咱们挑能办事的先办。”

周二郎心中冷笑,冲端王客气道:“还请王爷明示。”

端王沉吟了一下,道:“尽量拖延永和帝立储的时间,最好直到他死都下不了决心立谁。”

似乎是知道此事的确很难办,端王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尽力而为,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周二郎默然不语。

端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二人联起手来,咱们钰哥儿的福气在后头呢,你说对吗,凤青?”

周二郎如何听不出他的话中意,强忍住心中怒意,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慢慢翘起一丝弧度,重重道:“自然。”

直到这一刻,周二郎方才明白端王也好,永和帝也好,甚至是那位老丈人萧祐安也好,本质上他们都是一类人——一出生就可以无视规矩,破坏规矩的人。

端王与自己协议说什么钰哥儿的归属看天意,倘若钰哥儿的记忆恢复就把钰哥儿归还给自己,这纯属是缓兵之计与安抚。

端王从决定要抢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把孩子还给自己!

他是从什么时候抢的?

太子出事儿以后。

将钰哥儿这个小的抓在手里,自己这老的自然会投鼠忌器如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般乖乖听话。

赵修远他想的不仅仅是自己要帮他坐上那把龙椅,他还要利用自己来替他铲除障碍坐稳龙椅,等他真正坐稳了龙椅执掌天下,自己这个钰哥儿的亲爹就只剩下碍眼了。

呵呵……

也就只有自己这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书呆子才傻乎乎的把承诺看得比天还要大,信奉什么狗屁的君子一诺重若千金!

而像是端王,永和帝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灵活做事,要不要守承诺,守什么承诺,什么时候该守,什么时候不守,全是他们自己根据实际需要来确定。

为了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功利,端王又留周二郎坐下闲聊了一会儿。

周二郎强忍着心中不耐烦同他周旋几句,借口自己尿急,出了湖心亭书房,命人撑船将他带出湖心岛。

距离自己约好给儿子上课的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了,钰哥儿指不定多生气呢。

周二郎不顾形象地匆匆往后花园儿子的书房里跑。

孩子不能着急生气,一生气头疾发作起来,没人能替儿子受那个罪,想到上次自己亲眼看到儿子头疾发作的情形,周二郎胸中的恨意无法抑制。

他一定会让端王付出代价,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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