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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的记忆重新浮现,朔月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然而,他随后感到的却不是痛楚。

此前他淋湿了头发,再束起来时便有些草率,落了些许在外面。谢昀将那几缕松散的头发重新绾进发簪里,打量他片刻,似是叹了口气。

随即,谢昀朝他伸出手:“起来。”

烛火幽幽,照见朔月眼底真切的茫然。他看着谢昀伸过来的手,迟疑地抬起手,却在触碰到谢昀掌心时电光火石地缩了回去。

在谢昀略略复杂的神色中,朔月小声辩解道:“你手臂还有伤。”

谢昀手臂还有伤,拉自己起来的话会伤到伤口——谢昀明白朔月的意思,却又为自己莫名伸出去的手感到不可思议,讶异自己为什么这样轻易地朝一个傻子伸出手去。

所幸朔月很乖,或者说傻,不会对这个问题纠缠不完。

谢昀及时转了话题:“还抱着书呢?”

朔月一愣,这才发觉怀里那几本书还没来得及放下。

谢昀叹了口气,戏谑道:“我虽然不是什么九世善人,但也不是那种见人读书便要杀人的魔头吧。”

朔月小声辩驳:“你也杀不死我。”

谢昀气极反笑:“那你怕什么?”

朔月慢慢地把那几本书卷曲的书角整理好,良久才轻声反驳道:“我不怕。”

谢从清是个什么样的的混账,不用朔月多说,谢昀也明白。

依照谢从清的掌控欲,恨不能连朔月身边的婢女都安排成哑巴,何谈教他读书识字。

谢昀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些夜晚,豆大烛火下,朔月歪歪斜斜地握着笔,对着书上的字,一笔一画地模仿,用最笨拙的方式构建对于“字”的认识。

他一会儿想着少年伏案读书的模样,一会儿又想起谢从清那令人恶心的嘴脸,这画面交映在同一人身上,大抵像看见无瑕白璧腐烂在污泥中一样令人不适。

谢昀摇摇头,只把蜡烛挑亮一些,指着某一行附近歪歪扭扭的字迹道:“这一句你抄错了。”

那是李康的《运命论》。朔月圆睁着眼睛,小狗一样地看他。谢昀摇头一笑,道:“还不过来。”

诗云:“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运命之谓也……岂惟兴主,乱亡者亦如之焉。幽王之惑褒女也,祅始于夏庭。曹伯阳之获公孙强也,征发于社宫。叔孙豹之昵竖牛也,祸成于庚宗。吉凶成败,各以数至。咸皆不求而自合,不介而自亲矣。

“这句话的意思是,中岳嵩山降下神灵,吕侯和申伯,他们的相逢辅佐周朝成了中坚。”谢昀道,“而周幽王和褒姒,曹伯阳和公孙强,叔孙豹和竖牛,他们的相逢则使得国家动荡祸乱。”

生命无常都是命运的安排,吉凶成败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到来,不需人力便可天成。

朔月并不知晓这些历史人物,也听不懂那些晦涩难懂的长句,却听懂了最后一句。他睁着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昀:“我和陛下相逢也是命运吗?”

不待谢昀回答,朔月又追问道:“那是吉还是凶呢?”

一点烛火将朔月映的面容如玉,仿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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