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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典里没有安身立命这个词,有的只是契约。

他执拗地盯着谢昀:“我要是能一个人安、安身立命了,你就不许我留在宫里了是吗?”

谢昀久久不语,算作默认。

沉默每过去一刻,朔月的神情就更愕然一分。

愕然之外,还有委屈。

他原以为有了幼时那一段故事,他的职责只会履行的更加顺利。

这些日子谢昀虽然照常生气,臭着脸教训他贪图享乐、不求上进,但肉眼可见地亲近许多,纵容的底线也一再延后。

他原以为……原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契约已经柳暗花明又一村——说到这里朔月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自己刚会背的唐诗。

自己认认真真读书习武,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皇帝,但……但皇帝一直在琢磨让自己卷铺盖走人?

谢昀一针见血:“你没有自己的铺盖,而且那是宋诗,不是唐诗。”

他许久没听到朔月的答复,抬头去看时,却见朔月像樽白玉雕像般安静地站着,眼眶泪光闪烁。见谢昀望过来,朔月抿一抿唇,大滴大滴的眼泪立刻滑落下来。

【作者有话说】

朔月好像一只家养小精灵。

第30章 花花世界

谢昀一个头两个大。

他尝试摆出皇帝的架子斥责:“你哭什么……不许哭!”

朔月不理他,眼泪掉的又凶又急,偏生他只掉眼泪不吭声,黝黑的眸子直直盯着谢昀,眼泪就这么顺遂地滚出来。

谢昀拒绝心软,袖子一拂便出了门。

晚膳时,不出意外地少了个人。

少了个黏黏乎乎的家伙,身边安静的不同寻常,大约是在照月堂里掉眼泪,埋怨他有眼无珠不要自己。

一念至此,谢昀心情更是复杂,一顿饭用得针落可闻。

李崇很有眼力见儿:“陛下,这道菜是公子喜欢的,可要请公子来尝尝?”

谢昀心道,便是不吃饭也饿不死他。

在宫中服侍,最要紧的就是体贴圣心。李崇虽年轻,却是老道。他并不清楚朔月的真实身份,与一众宫人都只当朔月是国师为先帝寻来的客卿,如今又归了谢昀。

谢昀对朔月肉眼可见的重视,合宫上下俱是看人下菜碟的,对朔月自然恭敬,无不称一声公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待公子好,公子自然舍不得陛下,不愿离开也是人之常情。若公子一听说要离开便高高兴兴收拾东西,陛下难道就不伤心吗?”

见谢昀神色放缓,李崇继续循循善诱:“何况,公子这些日子苦读苦练,也是为了让陛下高兴,陡然知道陛下存在放他出宫的消息,怎么能不伤心呢。”

李崇温言劝慰:“说到底,还是公子不愿离开。可若是公子见了外头的好,自然不愿意永远待在宫廷之中,自然会为了能出去而多学些东西。”

谢昀叹着气合上书本:“让严文卿进宫一趟。”

严文卿刚刚忙完一宗大案,递到刑部的折子刚送出去,便得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无论如何要用外面的花花世界把朔月迷住,不许他再回来。

这命令下的,人精一样的严大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生怕是谢昀兴致来了钓鱼执法:“陛下,这国丧期才过了几个月呢,外头哪有什么好玩的,什么马球会赏花会醉仙居春雨楼妙音坊可都安分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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