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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川身为审刑院录事,做的事却更像范府的管家。偶尔范府里要接个什么人,送些什么货,甚至于赵飞燕突然想喝什么地方的饮子甜浆,都会招呼祁川去办。

因此,陆瞳去范府施诊时,时常会见到这位录事大人。

一来二去,祁川也知道陆瞳是给赵氏施诊的大夫,偶尔路上遇见了,也会打声招呼。

今日也是一样,陆瞳对祁川轻声行礼,祁川客气应过,就要往范府的门口走去。

银筝笑着与他错身而过,手里提着的竹篮一晃一晃的,日光下极扎人眼。

祁川脚步骤然一顿。

他回头,目光落在银筝手里提着的那只竹篮上。

竹篮是新鲜竹子编成的菜篮,里头细细铺了好几层,每一层都放了许多杂货,腌肉、鸡蛋、新鲜的山药红薯……鸡蛋一个个排得整整齐齐,用草纸裹了,免得路上磕碰。

他愣愣看着银筝手里的竹篮,直到陆瞳的声音将他惊醒:“祁录事?”

他抬头,陆瞳疑惑盯着他。

祁川张了张嘴,半晌才道:“陆大夫手中竹篮……是从哪里来的?”

陆瞳笑了笑:“是临走时范夫人送与我的情礼。”

“什么情礼!”银筝冷笑一声,“范夫人才不会送这种寒酸的情礼,分明是那些下人将咱们当叫花子打发呢。我当时都听见了,他们说这是穷鬼送的腌货,都放烂了,放在府里也是占地方,这才送与我们。就是姑娘您心善,才被他们胡乱唬了。”

“胡说。”陆瞳斥道,又转身冲祁川歉意开口:“丫头不懂事胡言乱语,还请祁大人当作没听见。”

祁川闻言,脸色有些苍白,勉强冲他们二人笑了笑,适才离开。

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范府的大门后,陆瞳才收回目光。

她转身唤银筝:“走吧。”

银筝笑嘻嘻跟了上来,语气有些得意:“姑娘,我方才演得好吧?”

“好。”

“那是自然,”银筝越发高兴,“我虽不如姑娘您聪明,可这演戏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流。”

在欢场挣扎度日的姑娘,别的不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还是要有的。

银筝说完,又喃喃道:“这样挑拨,就是不知那祁川听了,此刻心中有没有怨气。”

陆瞳不置可否地一笑。

怨气……自然是有的。

明明才华本事都不比范正廉差,却因为出身,永远屈居人下。本应该在仕途上大展拳脚的人最后却沦为在范府中打杂的下人,而始作俑者却踩着自己功劳一步步往上爬,将他的价值压榨得一点不剩。

她若是祁川,她也不甘心。

祁川是个忠仆,所以这么多年里,他任由范正廉拿着他的政绩升迁,对范正廉扣着他只做一个录事忍耐不提。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勤勤恳恳忠心不二的得力手下,也许内心也会积攒多年的不甘与怨气。之所以到了如今都一言不吭,也许依仗的内心的“道义”。

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毕竟当年祁川家贫无路时,是范家资银令他进了族学。

这样一点点挑拨当然不至于让祁川立刻对范正廉倒戈相向,她只需要在祁川心中埋下一根刺。至于这根刺究竟会长到何种地步,就要看范正廉这些年对祁川的“照顾”了。

虚妄的“兄弟之情”与“主仆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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