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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到只能咬破手指,把血涂在唇上好让自己能看起来健康些的女人。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她,那源自肉体的衰朽,是伊兰的力量所无能为力的事。她上一刻出卖血肉换来的钱,下一刻就要落进一个脑满肠肥的圣职者手里。伊兰阻止了那一切,但得到的却是泪水和咒骂。因为她坚信是伊兰让她无法赎罪。
阴影中的男人剖开牛的肚子,热腾腾的内脏涌了出来:“说真的,你真可笑。明知痛苦是这个世界的底色,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伊兰望着他,影子在昏暗中涌动,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在那其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太像人的气息。但他只是平静而淡漠地回应道:“是啊。”
“不过现在没有执事敢靠近那些人了。”男人古怪地笑了,笑声在安静的宰牲场里带着沉沉的回音。
“为什么?”
“因为恐惧。”
伊兰不动声色道:“看来这里有个故事。”
“故事?算不上。不过是从她们身上拿走钱币的人会被诅咒罢了。”
外头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变得很远。伊兰的目光停留在阴影之中:“诅咒也总有个缘由。”
“缘由?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里人人都知道。”屠夫冷冷道:“从前在那些人中,有个瞎了眼的少女,又或者是少年……谁说得清呢,总归是个畸形的可怜虫。罪人才会被神塞进那么一副身体,是不是?没人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人人都知道它是整条巷子最便宜的,随便给它点什么,就可以对它为所欲为,有时候是一块面包,有时候甚至只是一块烂木头,因为那家伙看不见……当然啦,就是这么个家伙,也是神的子民,也要交敬虔税。”屠夫顿了顿:“直到有一天,收敬虔税的执事突然说要帮助它。它相信了,不是相信某个圣职者突如其来的好心,是相信钱。执事许诺它三枚银币……它在一个圣日消失了,三天后出现在捞河人的网子里,死得像只被屠宰到了一半的小鹿。”
“连缄默之院都对那副遗骸无能为力。又或者只是因为那些做死人生意的家伙没有收到足够的钱,谁又说得清呢。毕竟那些人把它的遗骸里外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银币的影子。”
“总之那家伙死了。”
伊兰看着男人把牛肠子扯出来,轻飘飘地丢进木桶。
“执事变成了司祭。”
“可惜这位司祭大人没能风光太久。在下一个圣日,捞河人又捞上来了一具遗骸。”牲畜的影子伴随着屠夫的动作不停摇晃:“圣徽证明了他的身份。不过这一次缄默之院是真的没办法了。”屠夫咧开嘴:“哪个殓葬人会对一堆腐烂的臭肉有办法?就算那臭肉里嵌着三枚银币。”
“然后在下一个圣日……”屠夫继续慢条斯理道:“捞河人捞上来了一个烧融的大银块。当他以为自己发了大财时,那个银块碎了,里头仍然是一堆腐烂的臭肉,夹着一枚带纹章的宝石戒指。缄默之院的殓葬人在看见遗骸时突然大叫着倒在地上,当场就被自己的工具捅了个对穿,去和那些腐肉作伴了。”
“慢慢的,流言便传开了。据说那团披着圣袍的腐肉许诺了那个可怜虫三枚银币,实际上却把它卖给了另一团腐肉。他们像对待牲畜一样对待它,让它像牲畜一样死去了。然后他们自己便也死了,死得还不如牲畜。”屠夫的语声重新低下去。
伊兰猛然想了起来。他听人说起过,赭袍区三年前横死了一位司祭和一位贵族,调查结论说明与魔物无关,但不知为何,那两位葬礼上举行的却是净化仪式,并且始终没能找到凶手。而后据说每一个圣日,都会有类似身份的人死去。可是皇城人口上百万,这些零星的死亡早就被淹没其间了。
他看着黑暗中的男人,再次感受到了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气息。但魔物怎可能拥有人类的身体,魔物又怎可能被这样凶恶的死亡之影所笼罩?他甚至在血污之中感受到了某种格格不入的洁净。天花板上的破洞投下了一缕模糊的光,隐隐在影子中晃动着。
“你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良久,伊兰慢慢道。
“应得的?”屠夫轻声道:“不不不,怎么会……如果这是惩罚,那这惩罚简直太轻了。如果这是诅咒,那这诅咒同样太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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