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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霎时从脚掌心窜至全身,“合、合适。”

他眼眶里满是潮意,连说话都黏糊起来。

“合适就行,这还有两件棉衣,等下你都来试试,若是肥了,我让王婶再给你紧一紧腰身。”云胡眉心微动,望向他的眸光浸着温柔。

昌多怔怔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满心里便只想着道谢,却是连去屈膝都被谢见君制止了,他缩着肩头,无措地站在门口。

谢见君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王婶,您带满崽出去,我有事要同昌多说。”。

满崽立时就从床上蹦起来,“阿兄,有何事我听不得?!你还要支出我去!”

谢见君浅浅地扫了他一眼,只一个眼神,就让小满崽身子抖了抖,乖乖巧巧地套上棉鞋,跟在王婶身后出了屋子。

屋子里安静下来,他把昌多拉进门,“咔哒”落了锁。

“今个儿去京兆府,是怎么一回事?”

昌多抿了抿嘴,“府尹大人说我报假案,说我爹娘的死与旁人无关,可我发誓,我真的没说谎!”似是为了让谢见君和云胡相信自己的话,他还真举手发起了毒誓,直言自己若是说谎就不得好死。

云胡忙将他的手拉下来,使劲在地上跺了两脚,“不兴瞎说!”

“那你知道些什么?你说的他们让你爹签田契是为了什么?”谢见君追问道。他并非恶意要揭开昌多的伤疤,只是对这事儿觉得蹊跷,若是不问明白,后续的事儿,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择日下葬了。

昌多登时脸色一变,眼泪瞬间就砸了下来,“我听我爹说,任成富要低价买我家的田地,我爹不肯签田契,他就联合了族中人,将我们一家都赶出了村子,还把我爹的腿给打断了,那些闯进我家的壮汉,就是任成富找来的!我们都已经离开村子了,他还不死心!”

他越说越激动,仿若笃定了他爹娘遭此劫难,就是任成富在背后搞的鬼。

“昌多,你要知道,空口无凭,你说的再多再真诚,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京兆府那边也不会接案的。”谢见君淡淡开口,听不出什么语气。

倒是云胡下意识地扣紧了手心,跟着昌多的话,眉宇间挂满了担忧。

昌多面露难色,他踌躇了好半天,好似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谢见君眼瞅着他从方才脱下来的布鞋里拆出一份被血污了的文书。

“这是我从我爹身子底下找到的,许是沾了血,又在争执中被撕碎了,那群人才没有带走……”

谢见君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平展开,细细打量了一眼,这的确是一份转让的田契,署名就是任成富。

“今日,京兆府尹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把这田契拿出来?你若拿出来,当场便能立案了。”

昌多身子一颤,磕磕绊绊地回话,“我、我之前见过那个京兆府尹……就在我老家,有一次在茶馆的包间里,我见过他和任成富在一起,我怕、我怕……”

这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谢见君猜到了他的意思,昌多大抵是认为那京兆府尹同任成富有什么勾结,故而今日,宁愿被京兆府的衙役赶出门,也不敢把藏在鞋里的田契拿出来。

“你倒是个聪明孩子……”谢见君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事儿忽而变得麻烦起来。若只是个强占土地的地主也就罢了,现今不知道,京兆府尹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有些犹豫,一时怀疑自己该不该去管这件事儿,那府尹是从三品的官秩,论官职来说,自己不过是个从六品的修撰,硬碰硬,定然不会顺利。

倘若就此将这事儿搁下,哄着昌多给他爹娘安安生生地下了葬,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也不是不成,但他这心里,总有股气堵在胸口处,提不起来,也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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