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二十七(达达利亚)(2 / 2)
荧手忙脚乱地抱起他,拼命回想着自己以前布置过的传送锚点,不卜庐…对了,不卜庐附近有…!
“放我下来吧…已经不用看医生了。”
亚历克斯右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半张脸被血糊成一片,完全看不出昔日漂亮精致的轮廓。
荧心疼得眼泪都落下来了:“胡说八道!你不会有事的!”
但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
为什么…为什么亚历克斯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
他的身体就像失去了鳞粉的蝴蝶翅膀那样…变得透明了……
手上的重量也在不断地流失,这么大个人,现在抱起来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轻飘飘的。
抱着的仿佛只是一团雾气,只要她一走动,就会立刻散掉。
“我现在…就要死了,你以前说过,如果我死了…就能稍微喜欢我一点点……”
亚历克斯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他想抬手帮她擦眼泪,但他现在太虚弱了,手才伸到一半就垂了下来。
“你现在…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了吗?”
荧一把握住他已经快要没有实体的手:“我早就说过喜欢你了,那不是骗你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过…现在这样我也很满足了…至少能以记忆的方式…成为你的一部分…这样…就不用和你分开了……”
听到她的话,亚历克斯脸上浮现出了释然的表情。
“别哭…如果有来世,我也还是想要…喜欢你,一直…像这样粘着你……想要…一直留在你身边……”
“你要是敢死我就不喜欢你了!”荧胡乱地亲吻着他的脸,哭着威胁道,“我转头就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以后再也不会想起你!”
“好,我不死…我跟你一起回家……”
亚历克斯那对总是显得格外亮晶晶的蓝眼睛正在逐渐失去光彩。
一阵风卷着沙尘经过,荧下意识眯了下眼,再睁眼时,怀里已是空空如也。
她的手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属于亚历克斯的温度了。
他在她怀里彻底消散了,只留下一身衣物、一对皱巴巴的纸鹤、几枚摩拉、以及一颗暗淡的冰属性神之眼。
骗子。
达达利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赶来,见到的会是这么一幕地狱般的场景。
化身成巨蛇的爱人嘴里叼着同为执行官的同僚,正仰着脖子打算往肚子里吞,他想都没想就射出一箭制止了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都敢随便往嘴里塞,吃坏了怎么办?
叫她吐出来还冲他喷气护食,搞得好像他要跟她抢一样。
好不容易才将那枚惹祸的神之心从她身体里掏出来,她却为了区区一个冒牌货要跟他反目。
他都没怎么动手,那人自己就死了,这笔账到头来怕不是还得算在他头上。
——都是那该死的多托雷害的!
亚历克斯死了。
身边重要的人接二连叁地出事离开,荧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
一道阴影笼罩了过来,接着,一双黑色的军靴出现在她眼前。
荧抱着亚历克斯的遗物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几步。
“…躲什么?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
达达利亚俯下身想抬起她的下巴,被她抗拒着躲开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妈妈他们——”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达达利亚冷哼一声,将一个东西抛进了她怀里,“妈妈他们的意识已经平安回到身体里了。”
荧被他丢过来的东西硬生生硌了一下,她正欲发作想要扔回去砸他,却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赫然是那枚失而复得的神之心。
“…哥哥。”
她顾不得砸他了,立刻将那枚神之心珍惜地护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要它做什么?”达达利亚也不走,双臂交叉着立在原地,“「博士」已经被你杀了,如果我不拿走它,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覆灭天理?”
荧咬了咬牙:“…那条蛇,我要杀了那条蛇。”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你难道还猜不到那条蛇的身份吗?”
不顾荧手脚并用的反抗,达达利亚单手把她夹在腋下,像扛一袋面粉那样扛着她。
“你不是要见你哥哥吗?我说到做到,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荧被带着来到了一处有些眼熟的洞窟。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第一次见到那条巨蛇的地方。
“不是说要见哥哥吗?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难道是要带她来看哥哥被杀的现场?她恨恨地攥紧了手里的神之心。
“当然是——丢你去喂蛇啊,”达达利亚在前方引路,没有回头,“反正在你眼里,我们愚人众就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直到又拐过几个路口,他才停下脚步,抬手随意地敲了敲面前的岩壁:“喂,在不在?”
他在和谁说话?难道是——
荧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什么事?”
听到岩壁的另一边传来了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是哥哥,他…他还活着!
达达利亚示意荧自己往洞口里走:“不是闹着要见你哥哥吗?进去吧。”
“你…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洞窟里的空似乎吓了一跳,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听起来好像是不小心撞到了哪里。
达达利亚哼了一声:“谁管你,以后你们兄妹俩的事我都不会再插手了,自己解决吧。”
“哥哥,你在里面吗?”
荧一边往里走,一边惴惴不安地问道。
“不要过来…!”担心妹妹误会自己不想见她,空连忙又补充道,“哥哥现在的样子…很丑,会吓到你的。”
但荧已经看到了。
一个黄色的长条状物体惊慌失措地从她眼皮底下逃窜了过去,只留下一截光秃秃的尾巴尖还露在外面。
联想到今天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荧突然明白了空一直苦苦隐瞒的真相。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用轻快的声音说道:“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哥哥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她追着那截尾巴尖走进了另一个洞口,一条巨大的蛇正努力地将自己塞进一个不怎么宽敞的洞窟里,然而他的翅膀太大了,不仅死死卡在外边,还被刮掉了好几根羽毛。
是那条金黄色的巨蛇,它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浅了,看起来就像发光的金子一样。
四目相对,场面一时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
“…你以前从来不会说我漂亮。”
金色的巨蛇蜷了蜷身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以后我天天说哥哥漂亮,好不好?”荧主动牵起他的尾巴尖尖,就像小时候哥哥牵她的手那样,“我最喜欢哥哥蛇了。”
哥哥的尾巴手感很好,肉乎乎的,鳞片也像丝绸一样,摸起来滑溜溜的。
“呵呵,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见妹妹不讨厌自己如今的模样,空稍稍放下心来,动作也不似刚才那般局促了,“唔…不能摸那里,那里是…是屁股。”
全身都被鳞片覆盖着,谁能分得清哪是哪,但考虑到哥哥脸皮薄,荧只好换了个位置继续摸。
“哥哥,我好想你。”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将脸埋在他的鳞片上用力蹭了蹭。
她突然不那么讨厌自己变成蛇时候的模样了。
“我也很想你。”
巨蛇用自己覆着白色薄膜的金色双眸温柔地看着她。
荧试探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哥哥,你的眼睛…?”
空解释道:“我眼睛没事,只是暂时的视力下降,过两天就好。”
这里湿度很高,是他平时专门用来蜕皮的洞窟,地上堆满了半透明的巨大蛇蜕,都是他先前积攒下来的。
第一次以蛇的姿态和妹妹重逢时,他也正值蜕皮期,蒙眼了看不清东西,是蛇最脆弱的时候。
那天他刚经历过一场和愚人众的恶战,很累,头脑也很昏沉,所以才把和妹妹同行的那个人错认成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对他发起了攻击。
荧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吞列车的时候看也不看,把他俩给落下了……
但这绝对不是哥哥的错,是她自己没保护好亚历克斯。
“哥哥,为什么不想让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啊?我又不会被蛇吓到。”
荧索性爬到空身上,把他的身体当作蛇皮沙发来靠着。
“绝对会被你起很难听的绰号…黄金大便、大水管之类的……”
说到这里,空的声音中带了些幽怨。
…这倒是让他说对了。
荧哭笑不得:“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
以前或许会,但现在她自己也成了一坨黄色大…大水管子了。
他们谁都没主动提起那枚神之心的事,荧直觉,这才是哥哥真正想要隐瞒的秘密。
“哥哥,你可以变小一点吗,比如小到可以缠到脖子上那种。”她突发奇想。
空摇摇头,每蜕一次皮便又长大一些,这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困扰,比如经常因为体型过大而被卡住……
“可以先不要看我吗?我想穿上衣服……”
一直在妹妹面前赤裸着身体,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况且,蛇形态的他现在视力不太好,他想变回人形好好地看看她。
“跟我还害羞什么……”她嘴上这么说,还是体贴地背过了身,“好好好,我不看你就是了。”
凭什么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变身会全裸,荧觉得这不公平。
巨蛇的身形一点点缩小,一个浑身赤裸的金发少年出现在层层迭迭的蛇蜕之间,换上角落里常备的衣服后,他又变回了平日里深渊教团王子殿下的模样。
“哥哥…!”
荧一头扎进空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了出来。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有了见到哥哥的实感。
这几年积压下来的委屈、痛苦,一并自她的心间涌现了出来。
“好了好了,一切有哥哥在呢,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空不清楚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只知道,妹妹现在很痛苦,需要他的安慰。
在洞窟外的背光处,空看到了另一个男人嫉妒的脸。
…是因为这小子吗?他眯了眯眼睛,抚摸妹妹头发的手愈发地温柔起来。
“既然都来了,要不干脆留下住几天?已经很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吧?”
空突然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
“嗯,我再也不要和哥哥分开了……”
荧不假思索地答道,完全没意识到此刻正在上演的这出修罗场。
空很满意妹妹的回答:“那外面的事呢?不管了吗?”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睛一直挑衅地看着门外,这是赤裸裸的宣战。
“不管了,我只要有哥哥就够了。”
现在的她只想赖在哥哥身边好好撒娇,弥补一下这四年来缺失的亲情。
“教团…我…做过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还以为早就被你讨厌了……”
被妹妹这样全心全意地依赖着,空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哥哥的,就算你做了再多坏事…我也只想过把你的腿打断关起来,随时监视你的行动。”
妹妹的口中不经意地冒出了不得了的言论。
空轻轻地笑了一声:“那样似乎也不错。”
“…哥哥你说什么?”
现在反倒是荧被吓到了。
“没什么,就是…能不能不要打断腿啊?要是腿断了,哥哥以后就只能拄着拐杖给你做饭了。”
“…哥哥,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期待啊?”
“哪有,错觉吧。”
“对了,海屑镇那边,是哥哥帮忙的吧?你俩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去了?”
同哥哥叙旧了好半天,荧这才想起抬头寻找达达利亚的身影。
洞窟外空无一人,他已经离开了。
也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晾了这么久,一定生气了吧。
但…她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亚历克斯那血肉模糊的半边脸……
那孩子走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勾结…这说法好刺耳,只是临时合作了几次,”空捏了捏妹妹突然变得失魂落魄的脸,“在想什么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今晚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咖喱!烤肋排!炸鱼薯条!奶油蘑菇汤!黄油鸡!松茸酿肉卷……”
“停停停!打住打住!这么多我一个人做不过来啊。”
“我也会一起帮忙的!”
雪雁~我的~小雪雁,
在冰天雪地的国度里,
飞吧,飞吧,飞越过纷乱不虞的风雪。
在永恒的白昼来临之前,
让冰霜为我的雪雁加冕。
……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她耳边唱歌?
荧正准备发怒,却发现这人的嗓音格外地耳熟。
这声音是…达达利亚?
不,达达利亚说话时的音调会更高昂有力一些。
是亚历克斯吗?但亚历克斯不是已经……
她忽然有些害怕睁开眼,怕自己睁开眼后,会发现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醒了?我都看到你的睫毛在动啦,是想装睡吗?”
睫毛似乎被人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
荧终于睁开了眼,一睁眼,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满溢了出来。
亚历克斯右边的脸缠着几圈绷带,仅剩的那只左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此刻,她正平躺在达达利亚家客厅的沙发上,而她脑袋下面枕着的,是亚历克斯的大腿。
“亚历克斯…!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从他大腿上一跃而起,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是有实体的,但…却没有一丝温度,他的身子冷得像冰一样。
“嗯,是我。”
亚历克斯回抱住荧,将脸埋入了她的颈间,他的声音里也带了些鼻音:“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她佯装坚强地笑了笑:“知道我担心还不听话胡来,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和妈妈他们交代?”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亚历克斯垂下眼睛。
除了她,不会再有人记得那个世界所发生过的一切。
不管是达达利亚,还是他的家人,这一切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场醒来就会彻底遗忘的梦。
“你一个人躲在这里…不闷吗?”荧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显得鬼气森森的,这让她隐隐地感到不安,“跟我回去吧,我不会再让那个人欺负你了,你的神之眼我还替你保管着呢。”
亚历克斯就是凭借着那枚突如其来的神之眼暂时恢复了力量,开出了最后一次魔王武装。
他也不知道那枚神之眼是从哪来的,他当时只一心想着要从达达利亚手中保护住她。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亚历克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微笑着这么说道。
“白天的时候,没能好好地说一声再见呢。”
她的心弦顿时绷紧了:“…什么意思?”
亚历克斯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眷恋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浴室那次…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
他忽然开口。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医院。”
他接到任务后就做好了随时替换掉达达利亚的准备。后来,「Dolores」刺杀失败,他便主动提出要亲手解决目标。
他的潜入悄无声息,就算是达达利亚也不曾发现他的到来。
他像一个趴在商店玻璃橱窗前的小乞丐那样,羡慕地窥望着他们的幸福。
他看着她给他喂饭,看着她给他刮胡子,看着他们一起在广场上吃冰淇淋……
他心中既厌恶,又嫉妒。
厌恶她看着的人不是他,嫉妒他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而不是像他这样,只能跟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暗中窥伺着。
那天,他提前在达达利亚的药品中加入特制的安眠药。
又让「Dolores」支开荧,约她一起出去逛街、看映影。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把昏迷的达达利亚拖进浴室准备处理掉,她就突然折返了回来,和穿着病号服的他撞了个正着。
「晾在天台上的衣服忘记收回来了,这么贵的衣服,万一被别人捡走了就不好了。」
她当时是这样说的。
「你怎么醒了?还以为你要睡上一下午呢,瞧你这脸,都白成什么样了,要多出去晒晒太阳!」
说完,也没问他愿不愿意,直接把他拉到了医院花园里晒了一下午太阳。
他哪里会不愿意,他愿意死了,他想。
看着她枕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这里不宜久留,你该回去了。”
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荧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后,亚历克斯轻声说道。
“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别的住户,不至于太无聊。”
他示意她看楼梯,她这才发现楼梯转角处静静地伫立着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少年。
看不清面容的少年遥遥冲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虽然看不到脸,荧却觉得他的身形莫名地有些眼熟。
——和空有点像。
但荧现在顾不得去追究他的身份了,她不能接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亚历克斯在她面前得而复失。
“…骗子!明明答应过要跟我一起回家的。”
荧红着眼圈愤愤地说。
“没有骗人,你的身边就是我的家啊。”
亚历克斯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和大家一起度过的那些天,我真的好幸福,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还吃了好多从来没吃过的食物…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
他闪烁着泪光的眼睛里不再有嫉妒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幸福和满足。
“对不起啊…给你留下了难过的记忆。”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跟我回去!亚历克斯,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荧想抓起亚历克斯的手强行带着他一起走,但什么都没能抓住。
“请多保重,我最喜欢你了。”
一股强大的吸力向后拖拽着她,亚历克斯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不要——!”
荧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一旁的空被她的动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有些担心地看向妹妹:“…做噩梦了吗?”
“哥哥……”
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他在深渊教团总部的房间。
“嗯,哥哥在呢,”空替她拉好被子,“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这里没人能伤害到你。”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真是爱操心,继续睡吧。”
不想被哥哥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荧将身子蜷缩进了他怀里。
是啊,只要有哥哥在…一切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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