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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二世出生时,贺春景救了他一把,毛肠便认定贺春景是个救狗扶伤的好人了,于是托儿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了这个好人。

书桌那头的陈藩用圆珠笔哒哒敲了敲桌面,十分伤心地感叹:“都不先来找我了,真是狗心易变喏——”

毛肠不为所动,一对圆溜溜水汪汪的大黑眼睛可怜兮兮瞧着贺春景,二世在它嘴里吱哇乱叫地挂着。

贺春景无奈地放下手中题册,捞起了吃得大腹便便的二世,揣在怀里。

毛肠终于甩掉了这个包袱,立刻迈动四只小短腿,拧着屁股出门去了,留下一地飘逸的灰黑色绒毛。

“你觉不觉得最近毛肠掉毛掉得有点严重。”贺春景看那灰毛飘到脚下,牢牢粘在毛绒拖鞋底边上。

“确实有点,可能产后脱发吧,钱胖子说他小姨生完孩子就这样。”陈藩又把脑袋埋回到书桌前头,“也可能是秋冬换季掉毛,我叫湘姨给她喂点鱼油好了。”

贺春景点点头,举起小狗崽子亲了亲,一股热乎乎的小狗味。

“这小狗手感真好,随妈妈了,毛毛软软的。”贺春景又拿着小狗往脸上蹭了蹭,“你说怎么满大街都是羊毛围巾羊毛手套,狗掉毛掉这么多,就没人突发奇想,做个狗毛围巾什么的?”

“行啊,赶明儿把毛肠和二世都剃了,给你打条围巾。”陈藩闷着头乐,“但他俩这个体型,估计只能打个薄的。”

“我是说用狗掉的毛!”贺春景想想了一下两条腊肠狗光秃秃站在地上那个可怜场面,不由得白了陈藩一眼,“还说人家毛肠狗心易变呢,摊上你这种主人,狗都寒心。”

陈藩没接话,因为他正奋笔疾书地写本子底边最后一行字。成功收尾之后在桌上啪嗒磕了下圆珠笔屁股,把笔往桌上一扔,抻了个懒腰:“我写完了。”

而后他弯过身子,柔韧的后腰弓起来,越过桌面伸手把二世拎了过去。

二世发出一阵玩具气囊似的哼哼唧唧,奈何卡着咯吱窝的大手十分有力,让他不得不委身于姓陈的恶霸。

“怎么连这点都随妈,不喜欢我,倒喜欢你了。”

陈藩对着小狗揉揉捏捏,一会儿翻起长耳朵研究耳洞,一会儿掀起嘴巴皮子,看二世站岗大米粒似的稀疏乳牙。

二世更烦他了,张嘴拿陈藩手指甲磨牙。

“你今天怎么写这么快?”贺春景瞪着眼睛问陈藩。

“昨晚上等你下班的时候,我都写得差不多了呗。”陈藩搓了几下二世的脸。

二世打了个喷嚏,说什么也不干了,果断跳下地到门外找妈去了。

“威哥店里,你明天是上午去还是下午去?”陈藩拍了拍手上残余的绒毛。

“下午,今天看晚点没事,明天可以睡懒觉。” 贺春景嫌陈藩捣乱,开口撵他,“我这没写完呢,你先去选片子吧,我这还有三道大题,马上写完。”

贺春景在纸面上留下了“丰富的廉价劳动力”几个字。陈藩伸着脖子看了看,像是来了什么灵感似的,从身边暖气片上捡了几个烤得发皱的橘子,趿拉着拖鞋回卧室选片去了。

陈藩选的是顾长卫的《孔雀》。

贺春景要是早知道片子里讲的是这么个故事,他宁愿蹲在书房再做三套卷子。

写完了作业的贺春景缩在陈藩柔软的巢里,四周一片昏黑,唯有眼前那块亮着光的大屏幕刺得他眼睛发痛。这不是个大起大落摧心肝的故事,但贺春景看得快要窒息了。

灰蓝色主调涂抹出一段旧岁月,故事里的人起先还有几分亮色,可后续如潮水而来的疲惫、无奈与麻木淹没了他们,也淹没了屏幕前的贺春景。

在梳着麻花辫的姑娘,站在树林里猛脱下裤子,只为换回自己那一把蓝色降落伞的时候,贺春景忍不住把手里的橘子抠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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