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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反击。

贺春景刬袜向前走,地面粗砺尖锐的石子拖慢他的脚步,让他身上挨了一棍子,被当做造反的学生拖走。他的武器给了陈鲜,只能捏起拳头奋力朝抓他的男人身上打,然后自己又挨了更多的拳头。

他挂在铁梯子上消耗了太多体力,手上还有伤,终究是拧不过对方,歪倒着被推搡进人堆里。

背上挨的闷棍让他胸腔跟着发痒,总想要咳点什么东西出来。

忽然一只手把贺春景从人堆里揪走了,力度之大,让他差点摔在地上。可那只手拎他拎得很稳,没让他栽栽愣愣扑倒。

两人就这么跌跌撞撞跑了一阵,贺春景抬头一看,是陈藩。

他还以为这人早顾不上管他了。

陈藩揪着他往前赶,却在看到陈鲜她们身影时又放慢了脚步,没有立时跟上去。

“她们两个的事,你早就知道?”

他单手拎着贺春景的领子,言语里有收不住的煞气。

贺春景用手捣着嘴咳了两声,扯得肺管子生疼。原来是特地回来质问这事儿了,贺春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轻轻嗯了一下。

“早是什么时候?”陈藩又问。

“夏天,玩套圈那天,你在公园里追着我跑,咳,”贺春景感觉自己可能是呛了风,上次肺炎落下的病根开始发作了,“我不小心撞到她俩的时候,她俩正亲着呢。”

陈藩一把给他搡到墙根上,拳头哐的一声砸在贺春景耳边:“你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她俩是一对?”

“嗯,怎么了?”

贺春景脊背抵着又冷又厚的墙,他的毛衣刚刚脱给静心室里的人了,寒意从衣摆和领口窜进来。脚下一层薄薄的棉袜早被残冰冷雪浸湿,霜寒气像是生根的藤蔓沿着骨髓向上爬。他太冷了,所以用不着抬头再去看陈藩冰湖似的眼睛。

“还怎么了,”陈藩伸手掐着他的下巴,强迫贺春景与自己对视:“你在报复我?”

“明知道我姐和她是一对,偏偏瞒着我不说!再看我跟条不敢叫的怂狗一样蹲在我姐身后摇尾巴,你是不是觉得特解恨啊?!看我一无所知的看她们同进同出朝夕相处,我甚至像个傻逼一样乐呵呵跟她们一张桌子吃饭,看她们一双筷子夹菜,弄了半天就我自己在这像个傻逼一样觉得爱得挺痛苦挺拧巴,被她们看在眼里全是我的自娱自乐!”

陈藩手上使了很大的劲,捏得贺春景想要说什么,却连嘴都张不开。

“你是不是觉得刚见面的时候我戏弄你了,我轻贱你感情伤你自尊了贺春景,你埋在我身边等着看我踩个大雷炸自己一身黑呢是吧?恭喜你,今天看到了!”

贺春景奋力抠陈藩的手,劈裂的指甲被陈藩羽绒服袖口扯走一块,血迹在黑色羽绒服袖子上拉出一道湿淋淋的印记。

理智出走,陈藩的黑眼仁深不见底,眼白却被血色蛛网蒙住了。

他在人生中甚少处于这样尴尬可笑的境地,自己心中视若珍宝的禁忌爱恋被人以这种方式彻底打碎,聪明人一朝沦为旁观人眼中的愚者,他一时间无法与这种巨大的挫败感握手言和。

贺春景终于忍不住,抽了陈藩一个巴掌。

他倚着墙,细细碎碎咳出一串声响,好容易压制住了,抬头望向陈藩。

“陈藩,你质问我。”

“我不该问吗?”陈藩重新转过脸,用冰钩子似的目光把贺春景扎在墙上。

贺春景被他恶狠狠看着,竟然眨眨眼笑了出来。

“那我也想问问你,陈藩。”

他把手遮在自己的眼前,稍稍抬起一点下巴,他知道这个角度看起来自己和陈鲜最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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