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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起来不再像熟透的柑橘,更像是刚舔了第一下的橘子冰棍。
“你给他多少钱?”陈藩忽然问。
“……一百五。”贺春景老老实实坦白。
“少了,”陈藩冷笑一声:“我该给他添一百。”
贺春景没绷住,噗嗤笑出声:“刚才在店里不是添过了吗。”
“笑笑笑,你还有脸笑!都被人家欺负到北美洲了你还笑得出来!”陈藩恨铁不成钢,在口袋里捏他,“他们平时就是这么对你的?”
“啊?”贺春景有点蒙,不明白自己给曹茁茁压岁钱的事怎么让陈藩这么生气。
“连吃带拿也就算了,还当面吆五喝六使唤你,就连从你钱包掏钱都行云流水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他家丫鬟呢!”陈藩一条接着一条的数落曹茁茁罪状,越说越生气,“最他妈不能忍的是他让你吃他剩饭,你呢?你还真打算吃!”
“……”
贺春景沉默地任由陈藩牵着往前走。
他确实没意识到曹茁茁在饭桌上做的这些事有什么问题。这是一种经年累月间形成的惯性,是一种习以为常带来的麻木。
他们在家就是这么相处的。
“妈的,不行,得找个麻袋套了他,揍一顿泄泄火。”陈藩烦躁极了,伸手搓了两把头发。
“可千万别,在这捞你可不容易,搞不好就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聚了。”贺春景又被他逗乐了。
他们俩走的是条主干道,街道两侧商户多,好些个卖冻货、雪糕的,用泡沫板或是纸壳箱子直接露天摆在路面上,占了大半的人行道。恰巧前头有个骑自行车扛着草垛卖糖葫芦的,那草垛子被插成个五彩刺猬样,冰糖壳子在太阳下闪得晃眼睛。
贺春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紧接着就被陈藩拽着往人家摊位上去了。
那草垛上插的糖葫芦千奇百怪样式繁多,光是山楂就有圆的扁的豆沙夹馅三种,下头一排橘子瓣葡萄粒,再往下是串了山药蛋和黑枣的小玩意儿。
“你要吃?”贺春景面对着一串串火红晶亮的糖葫芦,吞了吞口水。
“对,我要吃,我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再吃不到嘴我就躺地下打着滚哭。”
明知道馋的是他,陈藩还气哼哼挤兑他。
贺春景觉得这人这会儿幼稚得不行,咧着嘴伸手点了点草垛:“我要黑枣的。”
“你要山楂的,黑枣吃多了肚子胀。”陈藩铁手无情,从草垛上拔了两支山楂串子,摸出刚在包子粥铺找回的零钱递给老板。
于是贺春景就要山楂的了。
冰糖壳子被冻得蹦脆,俩人咔嚓咔嚓吃起来。
贺春景吃了一嘴的酸酸甜甜,正往前走,陈藩却忽然停下来定定看他。
“嗯?”贺春景舔着嘴转头看他,唇角上沾了细碎的小糖渣。
陈藩腮帮子鼓了一块,可见是正含了个山楂在嚼。白色水雾氤氲在二人之间,视线模模糊糊,贺春景看不清他的表情。
“以后不要那样了。”陈藩含着山楂说话,有点口齿不清,“你们家人也好,我二叔也好,你不要再放低姿态去伺候他们了。你不欠任何人的,没有必要做到那个程度。”
咬碎了糖壳之后的山楂果子太酸,一直酸到贺春景心里,像有一团小小火焰在灼烧。
他的右手插在陈藩羽绒服的左侧口袋里,被陈藩热乎乎的攥着。
“嗯。”贺春景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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