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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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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枝山觉得不能助长她的歪风邪气,挂下脸来:“往后不要掺和府里的事,闹反了天去,自然有人出面摆置。”

这是在说她不自量力了,司滢讪讪不已,咬着嘴唇一时没敢吭声。

为了疏通这份窘境,片晌,她声音矮下去:“是我给表兄添麻烦了……”

惭声愧气,像等候发落的心虚贼子。

谢枝山木无表情,看她打下眼睫,在睑沟盖出一排霎霎覆影。

这软柿子般跼蹐的可怜样,那些个泼气被收得不见踪影,看来是已经哄好自己,打算在他府里低调做人了。

原地擎立了会儿,直到外头传来袁逐玉的尖嗓,谢枝山没再说什么,优雅地旋了个身,出去了。

衣摆带起的风扫在司滢脸上,纠缠着墨汁的味儿,松枝的草木香,淆着微苦的药感。

施压的人走了,身上顿时一松。司滢撑着床板坐起来,环视自己的周遭。

不算小的房室,还有一扇碧纱橱,宝瓶型的门,雕着精巧的卡子花。房里摆饰齐全,虽然比不上谢枝山那间,却已是她住过最舒服的地方。

隔着开敞的门,半半能听到外间的对话。

袁逐玉大抵已经忘了自己装病的事,娇娇地喊了声表兄:“我让人汲了两担水,全浇那白眼狼身上去了,让她还死赖着不走!”

谢枝山八风不动,径直朝门口走。

“表兄?”袁逐玉急巴巴跟过去:“表兄要去见徐贞双么?那人是个嘴利的,表兄可不能听她那些搬唆话!”

“我见她做什么?让教坊司来领人,再不然,报京司衙门就是了。”谢枝山脚下不停,很快迈到槛外,又被袁逐玉促促地追上。

听他说不见徐贞双,袁逐玉嘴角飞快地翘了一下。

她扭着衣角,依依地朝室内看了看:“这回总归我也有错,是我没看顾好司姐姐,才让她被那贱、被人伤了。不如让司姐姐搬去雁南苑,好让我照顾她,弥补我的过错?”

“要照顾她,你搬来也是一样。”谢枝山就事论事,又随口扔下一句:“最近没什么事,你最好不要出府。”

对袁逐玉来说,这里头的关切大于告诫。她满腔甜丝丝的悸动,捻着发梢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去看司滢。

到了房里,一幅切切的笑模样:“姐姐怎么起来了,头不晕么?”

“好很多了,五姑娘不用担心。”司滢靠在迎枕,对她笑笑。

袁逐玉眉上眼下,见舅母连面都没露,大概也晓得这个干表姐是哪样地位了。

本还耿耿地猜测她和表兄的关系,但就今天来看,好似也并不特别。

略忖了忖,袁逐玉在房里呆一会子,最终连歉也没道,只敷衍几句做做样子,便佯佯而去。

后几天,再没来看过司滢。

织儿是在转天被接到谢府的,隔两天没见,搬着司滢在光下照来照去:“还好还好,没伤着面腮,应该也不会留疤。”

司滢也朝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伤,但她原本是担心织儿会被换掉的,还好……

放下镜子,她把这两天的际遇,以及牢里一些事拣着说了。

虽然来前听钟管家提过几句,但听完司滢说的,织儿还是愕了好久。

然而愕归愕,也没有活见鬼似的吃惊。小丫头咄咄着念会儿秧,再吐了吐舌头:“我刚刚看来看去,这府里真是大得吓人,瞧着处处的规矩也不少。原先我还想着,姑娘有朝一日能当这谢府主母,可眼下再想想,这么些人也不好管教……”

洒扫的在外头,房里没有第三个人,喃喃好一会儿,织儿晃了晃头帘:“我想过的,既然姑娘还是完璧,又得来这么个好身份,想寻个如意郎君肯定不会难,咱们还是很有奔头!”

一个处得来的丫鬟,有时候比同姓的姊妹还要贴心,而且俩人都不是死脑筋,心也够活泛,好些事说想通就想通了。

司滢牵住她的手:“咱们能在一处呆着就是有缘,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织儿嘻嘻笑开,脆生生地应了声好。

一双主仆有了共同的觉悟,这寄人篱下的生活,也有了清晰的盼头。

然而现实日子,总有一些想象之外的境况。

司滢住的是蕉月苑,单独的一个苑落,有亭有池,恬淡幽雅。但福不是白享的,高门府邸,从洒扫到衣食,内宅处处都是要打点的地方,尤其是她这样的寄居客。

司滢手头拮据,压根没有钱。

虽然谢府理家甚严,没哪个当面轻视或甩脸子,但会不会在后头嚼舌根,却是很难说的了。

为避免麻烦,司滢和织儿尽量不使唤人,连吃食都要得很少。

在这偌大的府邸,俩人活出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头那几天还能蒙着脑袋过,直到司滢发现织儿在给煎药的塞钱,还说是她这个表姑娘赏的。

回房一问,才知道是这丫头自己攒的月例。

这事令司滢动容不已,她蒙着被子想了整个晚上,决定腆着脸去找一找那位便宜表兄。

其实理由也说得通,毕竟他只给了她周全,承诺的富贵……也就是看得见的钱,还一分都没给过。

转天日暮,司滢领着织儿提着食盒,往谢枝山所住的陶生居去。

听说他最近忙得很,回了翰林院当值,宵衣旰食,偶尔还有宴集席饮要参加。这会儿难得下值待在府里,机会不容错过。

司滢身无长物,能代表她诚意的,就是食盒里这一盅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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