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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韩致立刻紧张地问。
“我还没有刷牙。”陆久安小声道。
韩致神色一软:“都生病的人了,还计较那么多。”
“病从口入知不知道。”
韩致只好鞍前马后地伺候他净脸刷牙,陆久安才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起粥来。
喝道一半,陆久安突然放下碗来,慢慢抬头看向韩致:“我想去看看陆起。”
韩致心中咯噔一声,逃避着他的眼神。
自从陆久安醒来,府里众人心照不宣地在他面前避开这个话题,深怕陆起的死再次刺激到他。
陆久安苦笑一声,喉咙发紧:“我做好准备了,陆起去世了是吗?他如今在何处?”
韩致紧了紧拳头:“天气炎热,我们又不知你何时醒来,便自作主张,将他埋葬了。”
……
陆起的墓地在晋南郊外一座山上,陆久安腿脚还没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韩致一把将陆久安打横抱起来,轻手轻脚地送进马车。
他自个人则走到马车前,捞起缰绳,充当起了马夫的角色。
马车稳稳当当地向城外驶去,陆久安掀开车帘探出脑袋:“丁辛呢?”
他记得自己失踪前,是和丁辛一块儿在破庙里躲雨的,后来遭人绑架,吃尽了苦头,按照韩致的性格,说不定会治丁辛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
陆久安最担心的是,韩致怒火攻心之下,直接将人处死了。
韩致头也没回:“丁辛失职,我罚他五十军仗,降职三级,现在在府里养伤。”
还好,陆久安松了一口气,犹豫片刻,又不禁劝道:“当时我们在明敌人在暗,防不胜防。况且那种情况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百分百却保我安危,怪不了丁辛。”
韩致冷哼一声:“你还为他求情。”
“我只是阐述事实,他这番祸事,算来算去,其实还是我累及于他。他伤好后,就让他官复原职吧。”
“再说吧。”
两人到达墓地的时候,天空飘着小雨,墓前泠泠站着一道细长的身影,衣衫尽湿,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韩致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
“临深。”韩致皱起眉头,拽了他一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韩临深回过头来,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爹。”韩临深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我曾许诺陆起,说我未来做了皇上,他就做我的臣子,怎么转眼之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韩致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去吧,你身上很冷,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墓地周围铺满了淡黄色的铜纸钱,坟前的地面残留着燃烧后的灰烬,被雨淋湿了,黑乎乎地一片。
坟前立着一块碑,其上简单题着“陆起之墓”,因为生父生母不详,家族亲友一片空白,除此之外,只有向道镇为其刻的墓志铭。
陆起在他风华正茂的时候去世,他死得实在太年轻了,以至于碑文寥寥数语,便概括完一生。
陆久安想起幼时奴隶市场买下陆起的场景,想起他倔强又可怜的目光,抿了抿嘴,把手里的花放在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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